虽有疑问,不过这是祖氏家事,他毕竟是个外人,也不好过问,便含笑点点头。
“明公放心,自该如此。”
反正以他的了解,祖约和祖涣,都是能力平平,不过如今有了祖逍这么个出色的孙子,因此而传位子给祖涣也就说得过去了。
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把北伐军交到祖逍的手上吧。
不然的话,他和出去二人的半生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几人计议停当,祖逖又带他见了原阳郡太守张敞,此人并不是由他亲自任命的,而是朝廷空降而来。
属于跟随司马睿从北方南下的清流文人,这一类人之所以比较得皇帝的青睐,主要还是因为除了依靠朝廷之外,便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晋元帝深知自己的皇位得来不够正统,没有传国玉玺和遗诏,名不正言不顺。
更揪心的是,还没有可靠的军队加持,因此他对北方南渡的武将们,以及江东世家都十分忌惮。
而这些所谓的文人清流,当年能够从洛阳城抛下先帝脚底抹油开溜,可见其品行也不怎么样。
何况前有刘隗、刁协之流的例子在前面摆着,祖逍先入为主,对这类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过,在见到张敞之后,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界狭隘了些,不应该在没了解清楚的情况下,就抱有偏见。
此人个子不高,又黑又瘦,看起来形象粗糙,怎么看都不像个夸夸其谈的文士。
“祖公辛苦了。”
他虽然只是个太守,但代表的是朝廷,即便是祖逖,也要给他三分颜面。
“虎牢城的工事修筑,多劳张太守督促,老夫身体不佳,也不能时刻跟进,惭愧啊。”
在他面前,祖逖丝毫也没有介绍祖逍的意思,看来完全就是官面上的关系。
但听他与祖逖交谈,此人平日里倒也凡事亲力亲为,颇为兢兢业业,一点架子也没有,反而对祖逖很是恭敬。
祖逍觉得,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棘手,油盐不进,对付起来要麻烦得多。
幸好他这个原阳太守只是个空衔,手下并没有什么兵力,身边跟随的人,也大多数都是祖逖的,因为真正的原阳郡,如今还在石勒控制之中呢。
这也是晋元帝的一贯手法,当年,祖逖不也是得了个豫州刺史的空衔吗。
后来还不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才将豫州收入囊中,成为名副其实的豫州之主。
彼时司马睿也不知封了多少类似的官衔出去,反正又不用给粮饷,一封诏书而已,想封多少都可以,只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
他也没料到,有朝一日祖逖能够赤手空拳,从如狼似虎的胡族手中打下如此大片的江山。
祖逖的能力让他感到害怕,属下的五万大军,更让他胆寒,这样的人留着,对他来说完全就是芒刺在背,寝食难安啊。
八王之乱时,司马睿几次都差点死于乱兵之下,全凭着他对危险的异常敏感,和随时随地趋吉避凶的本能,才熬到了最后。
因此,他一直恪守着防患于未然的坚定信念,对所有可能危害到他的人事,不遗余力地打击。
只是,如今的祖逖和王敦,已经是他的能力无法撼动的存在了。
祖逖与张敞的会面,只是例行公事,走个过场而已,当晚一行人就留宿在虎牢城祖济的府邸。
军中一切从简,简单用过晚餐,祖逖便进了书房,祖济一直恭敬地伺候左右。
“四郎,你可知我为何让你六弟担任刺史一职?”
祖逍的父亲祖涣,在他那一辈中排行第六,祖济闻言看了祖逍一眼,沉声回答。
“是因为九郎吧。”
这个九郎说的是祖逍,晋时长辈一般都习惯以排行称呼晚辈。
“对,确实是因为阿木。”
祖逖并没有打算隐瞒祖济,这件事情,必须要取得三位心腹武将的支持,否则难以实现。
“你六弟为人老成持重,却无指挥才能,根本无法担当大任,虎符我会交到阿木手中,但有任何大事,最好是几位相互商议决定。”
他这话,等于是让祖济效忠于祖逍了,但因为祖逍年少不能服众,暂时没有赋予他绝对指挥权。
否则容易激起祖济等一干武将的不满,觉得自己受制于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
但反过来,祖逍也有被人夺权的风险,祖逖在时还好,这样具有一定自治权的将领,一旦没了压力,很容易目空一切,尾大不掉。
能不能收服他们,拿回绝对的军事指挥权,就要看祖逍自己的本事了。
“至于你五叔那边,我会尽量安排好,若他有什么无理要求,不用理会就是了。”
祖约是个定时炸弹,性子火爆,耳根子又软,才能平庸偏偏还自视甚高。
他不服祖逍,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了,这样一个隐藏的祸患,可祖逖却无法对他下狠手。
甚至还希望祖逍将来对他手下留情。
“诺,四叔。”
祖济从善如流,看得出来他对祖逖十分敬重,至少在目前为止,表面上看起来,他也没有要越俎代庖的野心。
祖逍一直暗中观察着他,他是学心理学的,善于从对方的微表情中,推测他的真实想法。
但祖济显然是个心志坚定之人,说话时八风不动,连眨眼掀眉的动作都罕见,他又不可能明目张胆地盯着对方。
“成皋的动静要看紧了,时刻都不能松懈,预防石勒双线出击。”
祖逖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