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倏地睁大眸子,颤了颤,似是不敢置信,“你、你唤我什么?”
“贞儿觉得姨母更好听些,您觉着呢?”她笑道。
温氏回过神,怒目道:“放肆,我是你母亲!”
“母亲?”崔九贞摇头,您说错了,“您是崔元淑的母亲,不是我崔九贞的母亲!”
“你、你竟敢……”
崔九贞目露嘲弄,“这么些年,压着自己的性子,每日要在人前扮演着另一个人,很是难过吧?”
她凑近,“尤其是,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亲姐姐?”
温氏怔住,楞楞地看着她,透过她好似在看着另一个人。
她眨了眨眼睛,面色在顷刻间,平淡如水。
“你真是一点儿也不像她。”她默了默,伸手接过了茶,眉目带着丝阴郁,道:“有些像我!”
崔九贞扬眉,见她将茶喝下,不由地出声,“你就不怕我下毒么?”
“现下你还不会。”温氏不在意地说道。
“看来姨母对我很是了解。”
“我说了,你有些像我。”她将茶碗递给崔九贞,看着她搁在几上,才感慨道:“若是元淑能有你一半,也不至于成了今日这模样,她输得不亏!”
崔九贞笑了笑,“姨母似乎不觉得元淑有错?”
“错?她何错之有?”温氏淡淡拂袖,“喜欢的就去抢,想要的就去争,不对么?”
崔九贞被这一说法气笑了。
去抢去争?
“姨母说错了,我和你,一点儿也不像!”
“哦?”温氏随意地靠在墙上,洗耳恭听。
崔九贞看着她,“我和姨母不一样,我喜欢的,会光明正大地去追求,我想要的,也会正正当当地去得到。”
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崔九贞不得不怀疑,温氏是怎么嫁进来的了。
以崔恂对原主母亲的爱,又如何会接受另一个女人,还有了崔元淑。
这怕是又是一桩糊涂账。
“难怪崔元淑如此,总喜欢抢别人的,原来是女承母业,跟着姨母做惯了这等事!”
“抢别人的?”温氏突地笑了,笑的眼中都泛起了泪花,她抬手抹去,道:“贞儿啊!我都给你机会去查了,你怎么就不去呢?”
崔九贞抿唇,“你什么意思?”
温氏大笑,“你说我抢了别人的?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崔九贞脸色难看下来,她攥紧了手,心中有了个猜测,却是不敢相信。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温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欣赏着她露出的震惊,“那个抢了别人东西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娘!”
“你胡说——”
崔九贞站起来,面色冰冷!
“你信了不是么?”温氏抬眼,好整以暇道。
“当初崔家与温家议亲的人是我温慧娴,而不是温兰清,可就因为我的好姐姐也瞧上了你父亲,你那偏心的外祖母便偷偷换了我的庚帖,将你母亲的替上。”
说到这里,她嘲弄地笑了笑,“你娘才是那个偷了别人的,抢了别人的,就连你如今这尊贵的崔大小姐的身份,也本该都是属于元淑的。”
崔九贞失神地听着,只觉得脑中嗡嗡直响。
若真是如此,那她做这些又算什么?
温氏才是对的?而她,是错误的结果?
为什么……
见她神色恍惚的模样,温氏勾起了唇角。
崔九贞脚步凌乱地离开了。
出了正房后,她便朝前院走去,刚走几步,便顿住。
“备车,我要出府!”她转而吩咐道。
玉烟和如云面上露出担忧,见她从正房里头出来,就神色不对,可她们此时也不敢多问。
只得领命而去。
马车刚出了府门,东苑便收到了消息。
梁伯站在躺在树下的老太爷跟前禀报着,“……应当是从夫人那儿知晓了,怕是要去温家问个清楚,老太爷,大小姐会不会因此钻了牛角尖儿?”
“我崔氏的大小姐,岂能这般脆弱不堪,一点儿风浪都禁不起?”老太爷点点竹椅的把手,“将消息送给文山。”
梁伯应下,“是,大小姐那儿老奴已经派人跟着了,您可放心,不若再歇会儿觉,醒醒酒。”
“我什么时候醉过了,哪里需要醒酒?人老了一天天儿的,尽胡说八道。”
老太爷不满,哪里还有方才那副高深莫测,云淡风轻的模样。
梁伯一脸漠然,耸拉着眼皮看他眉间带着难受的模样。
嘀咕了几句,老太爷也不说话了,揣着手翻身卧在躺椅上。
另一边,崔九贞快马加鞭来到温家,没有递帖子就突然上门,着实吓了徐氏一跳。
见她面色不对,徐氏看了眼她身后的两个丫鬟,“这是怎么了,急匆匆地过来?”
玉烟和如云两人也不知,她们之前在正房院里并未跟进屋伺候。
“舅母,我想见见外祖母!”崔九贞对徐氏道。
“老夫人?”徐氏犹豫,“这,老夫人近日身子不好,还在用药……”
“我就说几句话,不会打搅太久的。”
“可是……”
“舅母莫不是忘了我崔家如何帮您保住悸表哥的?”
徐氏脸色尴尬起来,若是还拦着,确实有些不当了。
“母亲,让她去吧!”温悸不知从哪儿走了过来。
徐氏瞪了他一眼,“我还真能拦住了不成?”
说完,朝崔九贞摆摆手,让她跟上。
没有看张着口想说什么的温悸,崔九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