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小侄沈茂君,是谢丕的表哥,今日前来是顺道儿替谢家送节礼来的。”
头戴金冠,身着锦袍,外头罩着水色极好的貂毛大氅,举止从容,脸上的笑意真切。
很快便得了崔恂的好感。
再聊了几句,听闻他还是麒麟阁的主人,一时感叹。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实在不错!”
崔恂也来了兴致,只这么一会儿功夫,便闲谈了不少。
“说起来,令千金与在下的麒麟阁也有些往来。”他将前不久生意上的合作说了遍。
不仅好生夸赞了番崔九贞,还细说了如今两方生意的事儿。
崔恂听得飘飘然,与有荣焉。
“女儿家玩玩罢了,当不得真,往后还要劳你多看顾些了。”
沈茂君一听,自知吹过头了,忙道:“不敢不敢,说起来,麒麟阁的生意能提升这么多,还要仰仗令千金的花样才是。”
“我的花样?”沈茂君话音刚落,崔九贞便到了,她进来朝二人见过礼,遂看向说话的男子。
是上回匆匆见过一面儿的人,约摸二十上下,依旧穿着华贵。
只是这大冬天儿的,手上还拿着把金丝绢布折扇,摇摇晃晃地装模作样。
哪里来的骚包?
“这位是……”她微微打量着,询问。
沈茂君刷拉地收起折扇,抬手道:“在下姓沈,名茂君,字桓之,乃谢丕表兄也!”
终于有机会说完上回没说完的话了,沈茂君高兴不已。
崔九贞颔首,“原来是表兄啊!”
“诶,正是正是呢!”沈茂君忙地点头,脸上笑开了花似的。
偏偏长相极为出色,只觉得真切,而不觉得失礼。
就着方才的问题,沈茂君又解释了遍,崔九贞这才知道,原来谢丕口中的穷亲戚还是麒麟阁的主人。
这叫穷亲戚?
崔九贞心里将谢丕数落了个遍,遂扬起笑脸,“竟不知表兄登门,也不提前说声,失礼了。”
“哪里哪里,头一回正式拜访,是在下叨扰了才是。”沈茂君回道。
两人又是一礼,四目相对,遂又平静移开。
嗯,是同类的感觉……
沈茂君摇着折扇,心里想着这位未来弟妹。
看来不是个好忽悠的,若是想再“加深”生意上的往来,恐怕要付出不少。
最重要的是,垄断不了。
崔九贞捧着茶碗,也在想着,这个年纪瞧着不大,却不是好糊弄的。
若想从他身上捞些好处,只怕得付出不少,忒精明!
难怪能将麒麟阁做成这般,直压的百年老店都起不来头。
小狐狸!
小狐狸!
两人心里默默地想着,面上一派和谐。
恐怕真正表面如一的,就只有崔恂了。
他想着,既是表亲,能替谢家来送礼,看来也是关系极为亲近。
询问后,果真如此。
沈茂君八岁时便被送来了京城跟着表叔谢迁念书,因是邹老安人亲姐姐的孙子,也疼的慌。
起初几年便一直居在谢家,算起来与谢丕一同吃住了好几载。
只是,他虽人也聪慧,读书不差,但于官途无意,前几年中举后,便未再继续。
而是一门心思地扑在了生意上,给两家着实气得不轻,却偏偏又没法子治他。
后来,眼看着确实做的不错,也就随了他了。
反正也管不了。
所以说,他不仅有才学,也是个有能力的。
了解到这些,崔恂更是看好他了,也亲切了不少。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眼界,不为名利所困,实属难得。
一般这样的人家,哪个不是努力挤破了脑袋往官场里挤,更何况,还有谢迁这个表叔在。
不错,实在不错!
“今儿个不若就留下用完饭再走,来这一趟也辛苦。”
他开口留人,沈茂君眼珠子一转,自然是高兴应下了。
“那小侄就叨扰了,多谢崔叔父,大姑娘。”
崔恂颔首,正想着再说什么,就听下头人进来禀报,说是谢丕过来了。
“哦?快带进来,正巧茂君也在。”他笑道。
崔九贞眸子也是一亮,可有些日子未见了,这没良心的,也不知回来瞧瞧。
两人面上极为高兴。
可有人就笑不出来了。
沈茂君捏着折扇,心里想着,谢丕今儿个不是得进宫给太子讲学吗?
他从谢家截了这送礼的事儿,他该是不知的吧?
不一会儿,谢丕轻车熟路地进了厅堂,先是对崔恂行过礼,再朝崔九贞见了礼,最后看向打开折扇,还想躲的沈茂君。
勾起唇,面色平静,“表兄来的好早,亏得管家还在府里询问,原是表兄先带着节礼来了。”
沈茂君一僵,折扇微微放下些,露出一双桃花眼来,笑眯眯地道:“不过就是些杂粮粗粮什么的,谁送还不是一样嘛!”
谢丕在一旁坐下,深深地看着他,带了丝警告!
崔九贞瞧得好笑,她也看出了两人其实关系亲近。
遂开口道:“父亲中午留了饭,你且闲话着,我下去吩咐声,多备几个菜。”
崔恂颔首,待她起身福了福退下,便又询问起谢丕来。
“今儿个不必进宫去?”
“回叔父,去了,不过太子昨夜吃了凉的,不大舒服,今日便歇了。”
崔恂点头,“那正好,你们兄弟今儿个便多待待,回头去东苑,与老太爷一块儿用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