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就是不聪明,是以学士们教的东西,怎么学都学不好,不若老先生教孤做木舟吧?”
太子非但没有生气,还煞有其事地说道。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老太爷气的胡子直抖,拂袖道:“身为储君,不想着江山社稷,倒想这些玩意儿。”
“崔先生不还做这个玩意儿吗?”
“哼!”
老太爷没理会他,拍了拍身上的木屑,睨向他手里的龙舟,“还抱着作甚?”
太子闻言,手中一紧,“这龙舟与孤有缘,既被孤瞧见,就送了孤吧!”
“不问自取是为盗,放下!”
老太爷神情严肃,并未因着他的身份而有什么优待。
太子犹豫了下,瞧着他,因他身份尊贵,自小身边就全是讨好奉承之人。
敢训他的,除了当今皇帝,还真没其他人。
即便之前有教导他的学士,也都是小心翼翼。
可眼前这个老头子却与他们都不一样,没有奉承讨好,没有小心翼翼,只有就事论事的严肃。
他思量了番,出于对帝师的尊敬,颇为不舍地放下了龙舟。
若是旁人,他抢也就抢了。
见他放下,老太爷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
还算听话!
他瞥了眼外头隐隐露出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恼人。
“圣上既然将你送到我这里,你就在这儿待上一段时日,信也看过了吧?知道该怎么做?”
他低头看着太子。
“知道。”太子咧嘴笑道:“爹说了,一切都听您的,不可在此滥用私权,也不可泄露身份,就当我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到这里,他还颇有些好奇,寻常人家的孩子,是个什么样儿?
老太爷点点头,“你既都知晓,我也不再多说,只一个要求,平日没我的准许,不准随意出这东苑。”
“啊?”太子犹豫了下,见老太爷扬眉,立即应下,“好,孤不随意出去就是。”
老太爷定定地打量着太子,瘦不拉几,也不知宫里怎么养的。
还没有他养的鸡仔讨人喜欢。
“在我这儿没有那么多人伺候,你的内侍可以让他们回去了,护卫我会让他守在东苑里。”
“啊?内侍监不能留下吗?”
太子身份尊贵,习惯了身边有人伺候,可老太爷却不是个会惯着他的。
袖子一挥,“送走!”
太子急了,忙看向谢丕,“谢先生……”
正巧谢丕想到了什么,于是顺水推舟道:“老师,太子到底年幼,不若留下一个内侍,也好给您干干杂活。”
老太爷闻言,看了眼一厅里的木屑,又想着,用自己的人干活确实不如用别人的人干活舒服。
他应了这一点,随即对梁伯吩咐,“去收拾几间屋子出来,东苑暂且不许他人进来,你回头亲自去文山那头说一声,府里该干嘛干嘛。”
梁伯一一应下,提醒道:“那大小姐呢?若是过来,可要放行?”
听到这话,谢丕眼睫动了动。
老太爷想了想,这都答应好了,龙舟也做了,要不是来了个意外,他也不至于封院。
“不必拦她!”终究是对长孙女多疼爱些的。
梁伯笑着应诺,退了下去。
谢丕上前:“这段时日,就叨扰老师了。”
“哼!”老太爷甩袖,“自个儿找地方睡吧!”
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小厮前来掌灯,屋里又是一番通明。
谢丕也下去帮着安排落脚之事,他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很快便找到了先前那个内侍。
走到跟前,他淡淡道:“你留下,往后照料殿下起居。”
说完,也不管那内侍惊喜的目光,以及其他人的艳羡,径自走开。
眼尖的小五点完灯出来,麻溜地提着八角灯笼跟了上去,“谢二公子,可是找屋子住?”
谢丕原本只是想在周围看看,熟悉下地儿,见他如此热情,便顺势点头。
小五双眼一亮,看了看周围后,悄声道:“小的给您找。”
说着,他先一步带头,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其实咱们老太爷怪看好您的,就是嘴上嫌弃罢了,想您这样的公子,拜在老太爷门下,哪个先生能不喜欢?”
谢丕勾了勾唇,“哦?可我看先生他并不喜我。”
小五一拍大腿,回头笑道:“哪里是不喜您,让您自个儿找地儿睡,这正是将您当自己人看待呢!”
旁的人进他们东苑,除了个别,就连府里的夫人也是小心翼翼守着规矩。
谢丕笑了笑,愈发觉着这小厮机灵,“你倒是会说。”
“嘿嘿,小的说的可都是实话。”
像谢二公子这样长得好看,人又好的,他小五自然乐意亲近。
走了一会儿,小五在一处面临假山流水,背靠竹林的几间屋子前停下。
指着道:“这处是从前老夫人带大小姐住的,隔壁那几间原是老太爷歇息的地儿和书房,如今搬到前头了,这处也不用,您就住这边可好?”
谢丕就着他的灯看了眼,此时天儿才算黑下,倒也模模糊糊能看出这是个不错的地方。
“有劳了!”他朝小五颔首道。
小五忙地摆手,“不敢不敢,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说着,将他引了进去,掏出火折子,将屋里的灯点燃。
谢丕这才看清,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多余的点缀,一应摆设皆朴实又精致。
不难想象出老太爷的性子。
见着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