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听的直皱眉,今儿个王家来人一进府就过来拜见了,他嫌麻烦,就没放进来。
原是听说来赔罪的,怎么到了自家孙女这儿,就成了说教?
他崔家的姑娘,轮得到旁人来管?
“你母亲怎么说?”老太爷随意拿了把蒲扇,坐在廊下的石阶上扇着。
“母亲啊……”崔九贞转了转眼珠子,“她还能怎么说。”
老太爷一听,便懂了。
“不像话,竟让得外人欺负到头上来。”
本就对温氏有些不豫,这回更恼了。
他看了眼也跟着自个儿坐在石阶上的孙女,“王家想要拿捏你,也得掂量掂量够不够格,我崔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崔九贞双手撑着下巴,焉了巴唧地道:“听说王家规矩多,王夫人更是,难怪我还没过门儿,就巴巴地过来给我说教。”
她斜睨着老太爷,脸颊被挤得圆滚,“若是祖母在,定不会容她这般,手都伸到我崔府来了。”
老太爷一噎,遂想起发妻,他脸上又多了些笑容,与有荣焉。
“不错,你祖母可不是会吃亏的主儿。”
他追忆了会儿,叹口气,状似不经意道:“贞儿不喜欢这桩婚事?”
崔九贞眸子一亮,来了。
她转过脸,委屈地撅起嘴,“祖父,孙女不想欺瞒您,我确实不喜这门婚事,也不喜王衍那人。”
老太爷打着蒲扇的手慢了下来,毕竟是自己定下的婚事,孙女不喜,这心里着实有些不大得劲儿。
“也不是说王家不好,祖父您为我着想,给我定了这样的清贵人家,必然不会错的。”
“既如此,为何还不喜?”
“孙女也是喜欢过的,可……”她看了眼老太爷,“有回我无意中听到,王公子他似是已有意中人了。”
老太爷顿住,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孙女说,王公子已有意中人了,我虽不知那人是谁,可有回听到,他在麒麟阁定了套金凤衔珠翠羽钗要送给那人,且身份不低。”
崔九贞所说可不是随意杜撰出来的,书中原就有这段。
只不过,这件事王衍做的隐秘,其他人都不知道罢了。
那崔元淑不久后大抵会天天戴着那钗子,在她面前晃悠。
这回,也算挖了个坑让他们跳了。
老太爷面色不大好,若此事当真,他必然要讨个说法的。
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肆,哪来的胆子?
崔九贞是打定了主意要退婚,又添了把火道:“祖父,他既然已与我定下亲事,却又背着我这般,如此欺我辱我,我是万万咽不下这口气的,这桩婚事,我是真不想要了!”
老太爷绷紧脸,听完这件事,已然没了平日里的温和,他扔了蒲扇,起身背着她,“此事,待我查清再说!”
言毕,拂袖离开。
崔九贞不知老太爷要做什么,可她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也算过了明路。
无论如何,这桩婚事他们都得再三思量。
想到这里,她弯起嘴角,心中闷气总算散了些。
捡起老太爷扔掉的蒲扇,她高高兴兴地起身,刚一回头就吓了一跳。
心口扑通扑通的,她按了按,忍不住抱怨,“谢二公子,你知不知,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崔九贞香腮如雪,染了丝绯红,带着些许怒气的眸子,反倒显得愈发娇俏。
谢丕扬眉,“我方才唤了声,你没回。”
“嗯?”崔九贞疑惑,难道是她方才想的太入神,没注意?
而丫鬟之前又被她打发去别处,更无人提醒她了。
“咳,我方才走神了。”她扇着手里的蒲扇说道,见谢丕手中拿着张纸,似是新写的文章,便问了句,“谢二公子这是要做什么去呀?”
“刚做完课业,先生让我递给他过目。”
“喔~”她笑道:“那真不巧了,祖父才走,也不知去做什么了,现下恐怕没功夫给你批阅呢!”
谢丕并未多问,只点点头,“多谢大姑娘告知。”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崔九贞忙地叫住,“谢二公子,你方才可有听到什么?”
谢丕顿住,侧过身道:“大姑娘放心,谢某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崔九贞扬眉,这是听到了?
她上前,手中打着扇子,脸颊边的碎发随着风一晃一晃地,有些调皮。
谢丕看了眼,便垂下了眼帘。
人已走近,他又闻到了那股清香,莫名撩人。
“谢二公子,你说我要是真退了婚事,即便不是我的过错,可旁人不知,难免会编排我几句,往后还有谁家敢与我结亲,真心待我呢!”
谢丕闻言,抬起眸子,“大姑娘不必妄自菲薄,是非对错自有分辨,况且以你的身份,何愁寻不到好人家。”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声音微微低沉了些。
崔九贞听的心中欢喜,再看他面色,没有一丝敷衍。
不错,没有世俗偏见,谢丕这厮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谢二公子,那……若是你,会介意吗?”
她眉目含笑,就这么看着他。
谢丕呼吸发颤,头一回觉得,这颗心竟可以跳的如此之快。
他抿紧唇,移开眸子,“大姑娘,莫再戏弄谢某了。”
“怎会是戏弄?”崔九贞拨弄着蒲扇,“你就说,若是你,可会介意?”
谢丕滚了滚喉头,终是道:“不会!”
更何况,他有什么理由介意,若论名声,他才是那个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