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沉脸看向何纵:“何大人,能借一步说话吗?”
何纵在她面前老脸都要丢尽了,也是怕了她又要当众撒泼,便一声不吭站起来,把曾沛英也使眼色叫上,一道与她走到了门外面。
赵素在廊下停住:“何大人,作为一个工部尚书,一个代表着朝廷出来办事的二品大员,你能干点人事吗?你是不是瞅着人家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变着法的挤兑人家?你是非逼得人家撂挑子不干是吗?”
何纵昨夜里与曾沛英说得好好的,关于这件事看情况再说,是因为他不觉得曾沛英提的建议有错,但仍然有欠大气,便打算等今日面见程家母女之后,看看她们态度如何?倘若她们提出的条件过分,那么曾沛英的建议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用上来。
但是程家母女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也就不作此考虑了。哪曾想到曾沛英竟然直接把这条款写到了文书之中?
对于他的擅作主张,何纵也是生气的。但曾沛英这做法也让人挑不出大毛病,此时此刻作为他的长官,他自然不能承认曾沛英的做法有错。
当下他在赵素毫不留情的批评之下面沉如水:“任务如此之重的差事,的确要考虑到未来种种变故,把这一条写进文书之中,也是合情合理,不知你为何要替邬家提出异议?”
“那我是闲的没事做,才提出来的呗?”赵素环起了胳膊,“我说何大人你当了几十年官,是不是脑袋都当坏了?我为什么有意见你想不明白?
“如果这差事是邬家主动找上门来的,你只是在公平条件下选择了他们,那你这样做无可厚非,大家都是平等的。
“但如今的情况是,邬家本来不敢接,你三番四次地登门,威逼利诱着人家接差事。关键你还没做成,邬家是看在我的份上才接了下来,这本身已经含着情分在内了!
“它就不是纯粹的官商合作了,邬家将来面临了合同范围以外的变故,朝廷不出面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腆着脸要人家给赔偿?
“合着你们当官就这么不顶事呗?出了事都有人来承担责任,都有人可以问责,那朝廷把你们放到那个官位上,给你们高官厚禄是为了什么?难道当官不用考虑百姓,也不用考虑朝廷政党公信力吗?”
何纵被骂的回不上气来。
旁边曾沛英试着想答话,赵素已经先开炮过来了:“曾大人你也脸皮够厚的,想出这么个主意自己还挺得意呗?觉得自己挺机智呗?只要邬家能够签了这份文书,你既可以对下高枕无忧,对上又可以在皇上面前邀功,你这么能耐怎么不上天呢?
“拿捏人家孤儿寡母,你算什么本事?合着你们男人平时标榜的大丈夫气概,就是琢磨着怎么从女人身上占便宜呗?”
曾沛英哪里有机会插嘴?几次才把嘴张开,她下一句又骂过来了!连连看了何纵几次,也只能颤着手指朝赵素指过来:“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如此辱骂朝廷命官!”
“就骂你又怎么了?”赵素冷笑着插起了腰,“我还想骂的不够狠呢,像你这种狗官,不得骂狠一点你才知道痛痒?
“奉劝曾大人你也想一想,如果有一天你走了,尊夫人带着年幼的儿女一边要顶住来自你们曾家旁支的欺负,一边还要防着外面居心叵测的人恃强凌弱,你去问她是什么感受?
“只要邬家母女不是有意拖延工期,或者在外为非作歹影响了正事,那么你们宽容一点又怎么了?非得不分青红皂白,只要出事就让赔偿?你走出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做人怎么也不懂得大气一点,跟个土匪似的!”
曾沛英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牙齿咬的死紧,手指头连带着身体气的颤抖起来,但就是没法吐出来一个字!
赵素头一撇,看向何纵:“何大人是什么说法?是要按你们的章程行事,还是端正一下思想,干点人事,重新起草一份?”
何纵拿她哪还有什么办法?
万般言语都已经被堵回去了,当下猛地一拂袖:“今日且作罢,明日再签!”
说完便愤愤地朝着衙门后院走去。
曾沛英在他的背影与赵素之间来回看了两眼,也快速地跟了上去!
赵素回到屋里,只见程云慧母女与知州两相之间气氛也正僵持着。
她走过去拉起邬兰凤的手:“文书出了一点小问题,何大人说今日先不签了,我们先走吧,明日再来。”
邬兰凤看向程云慧。后者点了点头,起身走到赵素身边:“素姑娘请走前。”
赵素上了自己的马车,随后邬兰凤也跟了上来。
“这文书是怎么回事?”邬兰凤凝重的问道,“条件定得这么苛刻,虽然我也不好说什么不对,但总觉得何大人他们不像是有诚意的样子。”
赵素的身份是御姐侍卫,又是庆云侯府的人,当然也还要代表朝廷说话。“何大人他们跟你们签的是官方文书,这文书还要递交给皇上看的,你放心,朝廷不可能会坑你们的。”
何纵那糟老头会不会被说动她也没把握,但话还是要说的。
“有你在,我自然放心。”邬兰凤微笑说完,却又轻轻吐了一口气。“这世道,女人当家做事真是太艰难了。”
赵素心下被触动,猛然抬起了头……
当初想要拿下恰谈造船这件差事,其实绝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跟何纵谈判花月会的事,可以说至少有一半是出于私心,即便后来一直跟进到现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