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叹了一口气:“我今天又挨了个罚。”
“什么罚?”
“黄公子的罚。”
赵素郁闷地看着前方的屋檐。
她很多时候都很纳闷皇帝到底在想什么。比方说先前说到她跟裴湛学习做纸鸢,他是那样的表情,还没等她弄明白,他又翻旧账拿捏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胸怀宽的仁君。
但你要说他本来就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吧,很多时候她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他基本上又没说过她什么。包括那天被他抓了个现行,他甚至还扶着她下来。
“原来是黄公子啊。”邬兰凤微微一笑。
赵素扭头:“你为什么笑啊?你不与我同仇敌忾?”
“我是笑你们年轻真好,偶尔闹个矛盾也是甜蜜的。”
“甜蜜?”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赵素脱口反驳,“恋人之间才是甜蜜的,我与黄公子——”想到她这么冰雪聪明,早已经猜到“黄公子”的身份,便说下去:“我与黄公子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只能用融洽来形容。”
“上司可不会对下属言听计从,”邬兰凤微笑挑眉,“你让黄公子给我看文书,他就真的给我看文书。你让他帮我掌眼,他就真的认真帮我掌眼。可不是只有恋人才会这样?”
赵素满脸通红:“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本朝虽然较之前朝理法略有松动,但是尊卑贵贱之间的沟却还是难以填平的。如果我说的不对,那我倒要听听你的说法。”
邬兰凤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来。
赵素沉吟良久,说道:“他跟一般人不一样,从小就接受严格的教育,他越是缜密周到,就越说明他小时候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越多。每一个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只有我不那么守规矩,可能他自然而然地也受到了我的影响,开始觉得我有趣,也不妨纵容纵容我,给我一点甜头,调剂调剂生活。”
邬兰凤想了想:“我不相信他对每一个女子都这样。”
“那也是因为他知道我不会跟有些人一样,纠缠他不放啊!再说了,像我这么笨的人也没几个。”
那天在午门下,皇帝那么笃定地说知道她不是余青萍那种人,她就明白了,皇帝所有的纵容,不过是对她的能耐心里有数,知道她成不了什么气候罢了。
邬兰凤望着她:“你别妄自菲薄,要论条件,你各方面都不比别人差。”
赵素笑了一下。“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去跟人比,也不想变成你说的那种关系。”
“为什么?”
邬兰凤眼里有着浓浓的不解。
“可能思想不同吧。”
赵素没有把话题深说下去。
皇帝的各种表现她何尝没想过?
但想来想去,第一他那么心思缜密,学霸型的人才,没有道理看上她这个学渣。
第二他们的成长经历完全不同,陆太后身为穿越者,虽然与先帝也创造了旷世恋情,但陆太后性格主动,掌控力强,她有能力把握住一个强者,通俗点说就是驭夫有术,赵素可没有这个能耐!
第三……不说也罢。
本来她也想过要拒绝皇帝的不见外,但该死的是,她偏偏对他已经没有了抵抗力……不要说跟他保持安全距离,她能管住自己不动手动脚就不错了!
所以目前的状况真是很烦恼。
邬兰凤笑起来:“你们这些权贵府上的小姐,读的书多,主意也多。像我们民间,全都是盲婚哑嫁,哪还管什么思想同不同?成了亲,再不同的思想也要拧成一股绳。”
赵素看她半晌,说道:“你要是觉得我矫情你可以直说……”
邬兰凤笑道:“但也不是。几个女子不矫情?又有几个男人会真正喜欢那种直来直去的女子?矫情就矫情嘛,矫情就说明时机还没到。”
赵素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
皇帝回了乾清宫,拿着那只赵素送给他的纸鸢左右看起来。纸鸢没有放出去,临走的时候他又收线带了回来。
反复看了半晌,他看向门下的四喜:“传裴衡进宫。”
裴衡是京畿十二营里的指挥使之一,正三品的昭勇将军。
一个时辰后裴衡躬身进了乾清宫,身上还穿着盔甲,看得出来是从屯营里直接过来的:“微臣参见皇上!”
“平身。”皇帝侧首,“赐坐。”
四喜搬来了椅子,裴衡连忙谢恩,诚恤诚恐地坐下来。
皇帝面目和善:“裴湛是你的长子,如今他已成年,你对他有何期望?”
裴衡脸色微僵:“微臣期望他能子承父业,好好为国效力,不要辜负了皇上的栽培——皇上,敢问这小子可是闯祸了?”
说到末尾这句的时候,他已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非也。”皇帝摇起扇子,“他差事办得不错,也很聪明稳重,非但如此,他还是侍卫里的佼佼者,朕很看重他。”
裴衡听到这里神情放松了些许。觑着皇帝脸色,他又试着问道:“敢问皇上传臣进宫……可是有何差遣?”
皇帝哗一下把扇子收了:“裴湛进宫已经两年了,经验也攒了一些。最近云南那边缺几个将领,朕近日琢磨着人选,想着或许可以调他过去任个副指挥使——如此出去历练几年,建功立业,于他将来晋升也有好处。却不知你这个当爹的意下如何?”
裴衡听到这里,先是顿住,随后双眼就绽亮了!略站片刻,他立时激动地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