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贺楚儿、贺琪儿还有贺馨儿可是齐刷刷的来给她请安的,个个都精神着呢,一个比一个的水灵,哪有点被冻蔫了的模样,根本没受这鬼天气的影响。
所以在老夫人看来,贺玉茹、贺秀秀那两个地地道道的乡野村姑,怎么可能会有事。
若说有事,也是装的。
季嬷嬷目光闪了闪,带着一丝讥笑,小声道“乡下日子不好过,这大冷的天就更难熬了,哪有咱们府上日子安逸。”
想来她们在乡下,连火盆都是用不上的,只能冷哈哈的苦熬。
现在府中做客,吃得好、住得好,又暖和和的,自然是不舍得离开了。
老夫人轻嗤,“韩氏那老货向来会装,明明一身穷酸,还偏端着个谱,倒象是什么人物是的。”
“谁说不是,不过就是个地道的乡下老婆子罢了,不知哪来的脸在老夫人跟前拿乔。”
季嬷嬷服侍着老夫人褪下酱紫色对襟银鼠皮披风,挂在漆色油亮、典雅大气的九弦衣架上,妥善的放好,唯恐起了折皱。
老夫人自己取了个软枕,斜靠在软榻上,轻蔑的笑道,“这些年来,她可是注意得很,拜过寿后绝不会赖着不走,那是唯恐落人话柄呢~”
“老夫人的意思是?”
给老夫人揉肩捶腿的活计,向来都是二等丫鬟的事,季嬷嬷是不会动手的。
现下两人说着体己话,她也无事可做,顺手取了个锦凳坐下,边给老夫人捶腿,边狐疑的开口。
老夫人伸手轻戳她额头,笑道“你这老货竟是糊涂了不成,这点事还看不清?”
季嬷嬷倏得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老夫人的意思是,那两个穷酸货打上了南宫公子的主意?”
见老夫人不屑的冷哼,她差点惊呼,“她们怎么敢想?”
那可是永昌伯府,勋贵人家,南宫涵是长房嫡次子,正儿八经的世家贵公子,那两个粗鄙的野丫头的,就是做他房中打扫庭院的粗使丫鬟都不够格。
居然敢肖想南宫公子,也不知道谁给她们的胆。
“那老货心大着呢,先前还跟我打听祖安,打从见了涵哥儿,立马又起了心思,我呸!也不看看自己家的那是什么货色!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老夫人在人前向来端庄,从不疾言厉色,这会也是气得狠了,又没有外人,就再不忍着骂出了声,心底那叫一个畅快。
季嬷嬷随口附合着也骂了几句,无非是什么穷酸货、上不得台面什么的,句句说到老夫人的心坎里,她是越听越痛快,唇角笑意不断,一双老眼亮得惊人。
“那两个丫头也是心野的,一心里攀高枝,偏又蠢得要命,不停闹妖蛾子,丢尽了颜面还不自知。”
季嬷嬷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略僵,她微微抬头看了老夫人一眼,斟酌着小声道,“南宫公子他……”
闻言,老夫人微眯着眼,沉声道,“二丫头和三丫头年年都去府城,南宫家的几个小子都是见过的。”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想到贺馨儿的倾城之姿,皆心头微沉。
若没有先前的事,她们倒是乐得其成。
老夫人面沉如水,眸光幽深,转着一串沉香木佛珠,沉默不语。
季嬷嬷忍着心底的惧意,往前凑了凑,压着嗓子说道,“老奴怎么瞧着,四姑娘不象是……”
话虽这么说,可她想起那个锦盒,还是忍不住的心惊肉跳。
同样的,提起那茬,老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瞬间紧绷成了一根弦,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她轻咳了咳,沉声道,“莫再提那事。”
“是,老奴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