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寒交织又病病殃殃的老韩氏与老董氏,对自己所遭受的慢待异常恼怒,只是这股火气没有坚持太久,屋子里越来越冷,身上也越发寒凉,整个人快要冻僵了,哪里还有余力发火。
随着时间流逝,迟迟不见人来,两人皆有些不安。
兴许是病中的人想法消极,许多不好的想法也不知怎的就冒了出来。
原来住这么大的宅子,未必是好事呀,比如现在,自己在后宅里受尽磋磨,而老头子就在前院,却是丁点不知。
或许——或许——自己无声无息的死在这屋子里,他还在前面与人谈笑风生呢。
到时她们只道是生病死的,兴许他都不带怀疑一下的。
念及此,老韩氏生生打了个冷颤。
向来蛮横的老董氏竟也吓得直冒冷汗。
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来了不少人,两人顿时精神一振,把之前乱七八糟的想法立马甩到了天际。
“哎?怎么全去了东厢房,没人到上房伺候?”
早已饿得眼冒金星的老董氏,现在满脑子里全是吃、吃、吃,连之前想要狠狠收拾那两个贱婢的想法都抛到了一边,只盼着赶紧饱餐一顿。
只是这左盼右盼的,也没盼到一个人进来,不免焦急起来。
老韩氏也没好到哪里去,饥火烧肠的感觉太难受了,自从熬死了刻薄寡恩的老虔婆后,她当家作主,掌管着家中粮食、钱财,再艰难的日子,她也没挨过饿。
而且族长极为与络笼贺鸿锦,时不时的能从他手中抠出些好处来,家里的日子就算比不得贺府,那也是决不会缺了她的吃食。
这些年老韩氏日子过得滋润,几时受过这罪?
是以她不仅惦记着吃食,还惦记着如何收拾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哎呀,那两个丫头怎么回事,明知道咱们还饿着肚子,怎么就不知打发人去拿些吃食来?”
老董氏抱怨不止。
老韩氏默不作声。
“死丫头没大没小的,只顾着自个吃东西,竟是把亲奶给忘到了天边去,等老娘身子好了,定要好好收拾她不可。”
扯着嗓子叫骂了一通,老董氏只觉嗓子要冒了烟,眼前也阵阵发黑,险险的就要撅过去,她心里害怕起来,再不敢由着性子折腾。
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嗓子依然灼痛难当。
热水釜中早已空空如也,一滴也是没有的,老董氏恨得直磨牙。
“吱呀~”
恰在此时,外间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老韩氏与老董氏皆目光大盛,不错眼的盯着东次间的那道石青色绣喜雀登枝缎面门帘。
这一刻,时间好象过得特别慢。
竟象是静止了般~
突然,厚实的门帘被人高高挑起,一个三十多岁的管事娘子出现在视线范围。
她身身穿藕色褙子,松石绿色百褶裙,梳着高髻,用了两枝银钗和一根赤金簪子装扮,颇为端庄体面。
老韩氏与老董氏皆有点发楞,老夫人身边的人季嬷嬷衣着向来不俗,却是没见她用过赤金头面,不过那些精致的银钗银簪已是让两人羡慕不已。
她们还以为贺府上的丫鬟婆子,最是体面的就属季嬷嬷呢。
却是没想到,还有用赤金头面的下人。
其实,后宅的管事娘子个个手中宽裕,用赤金头面的不少,不过两人没瞧见罢了。
平日里所见的都是府中女眷的贴身丫鬟,基本上都打扮得较为清秀,发饰很少用赤金的,戴金丝镯的倒是不少,但也不会特意拉起衣袖给她们瞧就是了。
是以,两人就这么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