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头怀着激动的心情,点了一柱香擎在手里跪在蒲团上,其他人在他身后跪了两排。
贺馨儿紧挨着大堂哥,心道多亏她穿的是干活的棉裤,若是穿裙子跪在地上弄脏了不说,跪来跪去的还不方便。
没经历过这个,贺馨儿满满的好奇,前倾着身子竖着耳朵听她爷都说些什么。
就听着她爷很是感慨的跟祖宗告罪,道是往年只能给祖宗供奉几盘黑面饺子,都是他无能,又道今年有了正经营生,家里日子好过,也能置办起象样的酒菜,请祖宗吃好、喝好,然后又请求祖宗保佑一家老少,重点是要保佑长孙能早日考取功名云云。
好家伙,平日里看着话不多的人,跟祖宗聊起天来可真够能说的,贺馨儿感觉跪腿都快要麻了,她爷还在叨叨叨的说个不停。
真是服气了~
地上又冰又凉的,这么跪着可真不是个好滋味。
忽然想到跪在院了里的人,贺馨儿乐得直咧嘴,外头可比屋里冷多了,那啥子三叔不会把两腿给跪废了吧?
事实上,她实属瞎操心。
叶来财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直老老实实的跪着,瞧着院里没人,他早起来活动好几回来,怕被人瞧见,活动完了就蹲在地上,外面乌漆麻黑的,不走近了,也瞧不来。
一家人饥肠辘辘的耐着性子听老叶头唠叨完,把手里的香插进香炉,然后全都跟着磕了头,才起身吃饭。
老叶头见天的泡茶喝,就叫叶来银给他买了个红泥小炉子,烧热水方便。
这会屋里放了两个火盆,烧得红彤彤的,小炉子烧得旺旺的,煮着烈酒,整个堂屋里暖哄哄的。
耽搁了这么会子工夫,桌上的饭菜却是不怎么热了,老叶头爷几个喝着热酒,吃的热油封着的酸菜鱼和水煮肉片并不觉得凉。
老钱氏不吃辣,只一门心思的只想着红烧肉。
这不,终于开吃了,她拿着菜勺就往自个碗里挖了大半碗的红烧肉,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贺馨儿做的红烧肉浓油赤酱、色泽金黄、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吃一口让人回味无穷。
可惜就是凉了。
老钱氏吃起东西来即凶残又勇猛,也不管凉不凉,油不油的,甩着腮帮子就是胡吃海塞。
屋里暖和,又喝着热茶,菜凉一些倒也不妨,贺馨儿幽幽的看了眼风卷残云般的老钱氏,塞这么一肚子冷了的红烧肉,也不怕肠胃受不了。
本来以为今儿的年夜饭气氛不会好了的,结果万万没想到啊!
那个满面红光、高声大笑的人居然是她爷!
眨眨眼,贺馨儿表示看不懂。
水煮肉片麻辣鲜香、肉嫩多汁;酸菜鱼酸辣爽口、鱼片嫩滑,再加上烤鸡、麻辣兔子、红烧肉等满满的一桌子好菜,老叶头吃得开心着呢,哪里有工夫生闲气?
至于不听话的小儿子,老叶头自然是生气的,但是不管怎么生气,他倒是没打算不让儿子吃年夜饭。
可人是他罚的,总不好自个再把话收回来。
他就等着老钱氏替她最疼的幺儿求个情,他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大过年的一家人总得吃个团圆饭不是?
谁知,那老钱氏吃起东西来六亲不认,早吃得忘乎所以,根本就不记得有个跪在院子里的儿子。
而其他人明知道叶来财还跪在外面,也没有开口求情的。
老叶头刚开始还记得,三杯热酒下了肚,也把儿子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