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死都没有触碰他一下。她最后,死在了林金烽的刀刃之下。她到最后,都没有说过一句后悔。雨后的清晨,空气中总是弥漫着那股新翻的泥土的气息,与那时木屋周围的气息很像,很像。初升的阳光躲在密布的稠云之后,显得有些懒懒散散的,没有什么精神气;散在大地之上的光线:也是那么力道不足,绿荫树边,灰蒙蒙的一片。所有人都知道,秋天真的来了。而有些人,也真的走了。江毓璐和江言坐在奶奶的病床旁,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她的清醒。林金烽带着重伤的安以北坐在门外。他将他放到在椅子上,自己靠在窗户边上,看着下头那一阵哄闹。不出所料,不只是医院的谁走漏了消息。现在下面的记者已经把医院大门堵得水泄不通了,估计都在等着抓拍江老遗体出医院的第一手照片。而现在,所有江家重要人物都在国外,赶回来是来不及了。整个江家,如今才算是真正的群龙无首,乱作一团。而这般混乱的家族内部,却只能由他,这个江家准女婿在一手支撑。电话果然响彻不停。“喂,林先生,您看江氏这里的股东都挤在公司门口了,江小姐电话打不通啊……”“林先生,我们现在只能找到您了,武氏集团那边想要终止合作,您看我们这该怎么办……”“林先生,江小姐和江少爷现在都在哪?公司这里……”他都一一耐心地回复着,解决着各种问题。“让那些股东等着,不久我就会过去。”“叫武氏集团的董事长给我打电话,当面来解约。”“江小姐和江少爷现在忙家务事,叫那几个公司高管给我谨慎办事,办不了就给我从这个位子上滚蛋。”林金烽撇了撇已经逐渐清醒的安以北,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瓶绿色药水,给他饮下。“醒醒,该干活了。”安以北闻声,咽下药水之后微微抬头,看着他平静如水的面容,淡蓝色的晶眸之中闪过一丝杀意,“是你杀了她……”“你现在打不过我,想要复仇的话,就好好活着,等你能力恢复时候,我等你大大方方地来。”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红眼之中嵌着几分笑意。安以北冷冷笑了一声,感觉自己体力恢复着差不多了,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不狠你,要怪就怪我自己……”“这些……都是大家始料未及的,你今后什么打算?”“还能怎么打算呢……我的大金主还在里头。”安以北指了指病房里头,悲极转喜地打趣道,“再说了,科科和依依还需要人照顾……这么小便没了爸爸妈妈……”“你……”他缓缓抬起的手,又纠结地放了下来。“怎么了?”“虽然你表面上张扬跋扈的……”林金烽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你真的比任何人都,深明大义。”“无论如何……她不该把一切都怪到毓璐头上,不该杀了江家老爷……”安以北再一次红了眼眶,蓝盈莹的眸子,令人倍感心疼,“她忘了,我是经历过她一生的人,多少是非对错,我都一一看在眼里的,毓璐她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事已至此……”他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便事已至此吧……”+++++++++++++病房内,氧气罐“呼呼”地向管子里输送着氧气。除了这个“呼呼”声,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两人垂着头,都默契地一句话不说,不知多久过去了,窗外原本明烈的光也变得橙黄橙黄的……许秋英醒了,一清醒便抓住了江毓璐的手问道,“老爷子怎么样?还有救么?”她已经好久没有休息过了,被她轻轻一抓,身子便动摇不堪,“没有……已经联系丧办处了……”听到这句话,她整个人又似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重重砸在了病床上,“完了……江氏完了……江家也完了……”“奶奶,你别太过担心,一切都还有我和姐姐呢……”江言凑上前去,替她擦拭着从她那布满鱼尾纹的纹路上流淌下来的泪水。“外界都知道了么……”“医院有人走漏消息了,现在……外界几乎都知道了,都堵在医院门口,等着最新手资料。”江毓璐没有再哭,语气极其平静。许秋英撇了撇她,声嘶力竭道:“走得可是最疼爱你的那个人啊!江毓璐!你的心是石头长得吗?!”“那我能怎么办?人走了,就是走了。我现在也要像您一样,躺在这里,不省人事,撒手什么都不管,才是能缅怀爷爷最正确的方式么?”她语气强硬极了,那双布满血丝的倦眼,还在强撑着最后一点锐气,“江氏如今乱成一团了奶奶!您躺在这里一晚上了!我和江言撒开一切陪了您一晚上了!这后头还有多少事情等着我们姐弟,您又知道几分?”许秋英躺在床上,指着她的手颤抖不堪,咿咿呀呀地,最后就吐露出了几个字,“真是……真是你爷爷养出来的好孙女……”“您要是还有一点力气,就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人,给你推一张轮椅来,咱们要给爷爷置办灵堂了。”她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将脸庞边上的乱发随意别在了脑后,“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就不陪着奶奶了。”许秋英冷冷笑着,气息有些不稳,“好啊……真是你爷爷养出来的好孙女。”++++++++++第二天,气温明显降下了许多,江毓璐忙到了凌晨,随意换了一件夏季的黑裙,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灵堂现场。林金烽开着车,缓缓停在了一众媒体记者的后头,他下意识地按下了车门的门锁。“你确定要现在进去吗?”他将车窗也封的死死的,却没有将车熄火,好似随时都准备启动,“现在外面记者这么多,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