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从空中飘下,给生硬、粗粝的街道平添了几分颜色。
斑驳电线杆上,几只乌鸦沙哑了喉咙,却没人理睬。
金黄市的某处阴暗逼仄的巷子。
凌乱堆弃的垃圾堆中,恣意肆流的污浊脏水里,躺着道瘦骨嶙峋的身影。
枯槁的面庞,破旧的衣衫,以及沾满泥泞的裸露脚掌。
那身影静静的,似乎心跳都已经沉寂。
只是胸前的手中,死死抓着枚红白相间的圆球。
指尖泛白,青筋突兀。
忽的。
那人眼皮一颤,伴随着急促的喘息,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像是蒙了层灰雾的眸中尽是迷茫,转而逐渐清明。
记忆如同倒灌的泉水,肆意冲击意识。
坐了片刻。
才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叫夏彦,出生于金黄市的贫苦家庭,父母积劳早亡,他翻过垃圾,吃过腌臜,偷过东西,睡过大街,是金黄市最典型的底层居民。
自出生起,他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活着。
而现在,原本的夏彦死了,再次醒来的,是个来自遥远世界的普通人。
“我,还活着?”带着难以置信。
低头看了看。
指缝中的泥垢,隐约可以看见的嶙峋肋骨,以及那因为用力而有些僵硬的手中,握着的那枚精灵球。
透过透明的红色玻璃,可以看到其中有只娇小的黄色身影。
“精灵......”
哗啦啦...
天空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细雨,给整座城市蒙上了层轻纱。
雨点拍打着瘦弱的身体,冰冷沁入骨髓,一点点夺走本就残留不多的体温。
刺骨的寒意席卷着意识。
夏彦感受到了腹中的绞痛,嘴唇的干涸。
而比起这些,彻骨的凉意才是他最担心的。
他伸出手,接了点雨水往嘴里送,稍稍缓解了嘴干的境况。
“这样下去不行,我需要食物,需要遮蔽的场所,需要温暖的衣服。”
夏彦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
孱弱的身体根本经不起任何的磨砺。
哪怕只是一场雨。
“大哥,那小子就是跑到了这里......”
蓦然。
细微的声音穿过薄薄雨幕,传入了夏彦耳中。
紧而是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夏彦眯着眼睛,吃力地撑着膝盖,踉跄着从脏水中站了起来,浸泡在水中的脚掌渐渐失去知觉,变得僵硬。
雨幕下,三道人影由远及近。
哒哒哒......
踩着雨水。
迅速穿过朦胧的水汽,出现在了夏彦面前。
为首的,是一个模样凶狠,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凶戾的目光仿佛要吃人。
当扫过的目光落在夏彦手中的精灵球时,贪恋变得无法抑制。
“大哥,就是他!”刀疤男旁边的狗腿子模样嚣张,指着夏彦,狭长的眸子闪烁着,眼底深处也满是贪婪。
这个刀疤男夏彦认识。
是混迹于这条街上的一个混混,因手段凶狠,行事颇为蛮横,算是一些混混的头子。
但说到底,他也只是金黄市最底层的人之一。
对于他们这群混迹最底层的人来说,改变命运的唯一方法就是获得一只精灵,从而跻身进入训练家的行业。
训练家,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
而精灵,则是这个世界最硬的拳头。
没有精灵,他们始终都只是一群为了活下去而好勇斗狠的人。
而现在,夏彦手中就有一枚精灵球!
咔咔......
刀疤男捏着拳头,目光凶戾,朝夏言走来。
以他现在孱弱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这种常年打架所磨砺出来的拳头。
没有言语,不用言语。
像他们这样的人,不论是抢地盘,抢食物,拳头硬就是道理。
夏彦深谙这点。
看着越来越近的刀疤男,紧了紧手中的精灵球。
这枚精灵球是烫手的山芋,但又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也是他目前的唯一依仗。
嘴巴微张,随着喉结蠕动,恶臭刺激的空气一点点吸入肺叶。
屏息凝神。
享受着肺部的灼痛。
按下精灵球上的按钮,伴随着一道红光,精灵球打开,一只体型娇小呈土黄色,身体分节,头上和尾巴上都长有尖刺,长有有七对粉色腹足的虫类精灵出现在两人之间。
独角虫。
十分常见的精灵。
对训练家来说,它是弱小的代名词,而对普通人而言,群居且带毒的它们,是森林中不能招惹的存在。
这样一只弱小的精灵,甚至都不如刀疤男的拳头大,并不被训练家们所热衷的它,却成了他们这些底层居民眼中的香馍馍。
看到独角虫,刀疤男先是一惊,很快又被贪婪所掩盖。
yù_wàng可以扭曲一个人的认知。
“你知道这是什么精灵吗?你知道怎么指挥精灵吗?”
神色暴虐,声音狠厉。
训练家,不仅仅只是拥有精灵的人,还需要相应的理论知识,了解精灵的能力、习性、性格,知道如何指挥它们去战斗,去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在刀疤男的眼中,像夏彦这样的人,只是活下去就几乎耗尽了全部的精力,怎么可能了解精灵,更不可能指挥精灵战斗。
哪怕这是只非常常见的独角虫。
夏彦冷着脸。
通过前身的记忆,他已经了解,这个世界的确是精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