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男人则皱纹满面,头有些秃,五十来岁,背着一个大型工具包,手里还拎着工具箱,关莎一看便知道他是修理师傅。
“您好关小姐,我是负责您这间房的管家,我姓商。”说着他给关莎恭敬地递上了一张名片。
关莎低头一看,名片上的名字是:商诺。
见关莎仍旧有些迟疑,商诺笑着重复,“我姓商,商鞅变法的商。”
他这么说仿佛在提醒关莎,中国不仅有“商”这个姓,而且这个姓氏还出过历史名人。
“呃……商先生您好,我家的热水器今早上突然掉下来……”关莎边说边领着商诺往卫生间的方向走,怎知此时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打了开,里面的沈俪得意一句,“搞定了!”
“啊?”关莎难以置信,她赶忙跑进卫生间一看,那个热水器竟然被沈俪装回去了。
水箱外壳破损的裂痕已被胶布粘好,沈俪打开热水开关,让关莎用手试试,关莎试过之后惊呆了,因为出的还真是热水!
“不是……这么大一个水箱你怎么举起来装回去的?不重么?”
沈俪用食指顶了顶关莎脑门,“我不会先把水箱里的水放掉么?”
“但是……但是……”关莎正要说什么,一旁的商诺开了口,“要不给你们换个新的吧,这个外箱都裂开了。”
关莎刚想表示同意,沈俪却立刻回绝道:“不用不用,这个就挺好,谢谢你们了!”
“为什么不换?”关莎很是不解,“你用胶布贴外壳也太随意了吧?而且不好看啊……”
沈俪用眼神示意关莎少说两句,而后硬是客客气气地把商诺等人请走了。门关上后她才回过身来道,“长租公寓配的电热水器什么价格,你这个什么价格,他们把你这换下来二手反手一卖都可以再买两个新的。”
“啊?!”关莎这回说不出话了,倒是沈俪继续道:“而且只不过就是外壳坏了,内胆没有坏,我只是先随意修修,你这个肯定都在保修期,赶紧打电话让原厂家过来给咱们换个外壳就行,电热水器最关键就是内胆。”
关莎看着沈俪收拾工具的身影,自叹不如,因为她连“内胆”是什么都听不懂,不过她推断内胆应该是指电热水器外壳里面那个储水的罐子。
“你怎么什么都懂啊?!”关莎问沈俪。
沈俪嘴角微微上扬,“如果你按我的人生活一次,你也一样懂。”
关莎自然没机会按照沈俪的人生轨迹活一次,但沈俪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确实给了关莎很大的鼓励。
女人,只要敢想敢做,是可以身兼数职同时生活花销几乎不要钱的,是可以深夜独自搬家不嫌累的,是可以不依靠任何人修好一台破裂的电热水器的……
女人,只要敢想敢做,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沈俪匆匆收拾完东西便出了门,她出门时意气风发,而回来的时候却沉默不语,眼睛红红的,关莎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但这次沈俪没再否认自己哭过。
而也就在今天,杜晶回来了,她多一天都不想跟长辈一起住。
杜晶听闻此事,低眉沉思了一下,“这也不奇怪,女人嘛,哭哭很正常,说不定是被男朋友甩了。”
“可她房间没有一张合照,平常也没听她提起,不像是有男朋友的样子。”
杜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爷爷的八十大寿可把她折腾得够呛,她劝说关莎道,“哎呀你管人家哭什么?她没欠咱们房租就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别把室友当朋友。”
“是别把同事当朋友吧?”关莎纠正一句。
“都一样。”杜晶仰身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这世界上除了我,谁你都别当朋友。”
杜晶此刻的这句话,让关莎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暖流,舒服至极。
关莎不会预料到,后来的她回过头来审视现在的她自己,会放声嘲笑此刻她的单纯、天真、无知与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