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洲里,东北军抗俄总司令部。
偌大的帐篷里,张学良正襟危坐在一张皮质的靠椅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刚从前线传来的战报。
两道利剑一样的眉毛微微翘动了几下,深邃的星目依旧是平静如水。
韩奇峰像一杆笔挺的标枪一样伫立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双目时不时地打量着张学良脸上神情的变化。
少帅,我该死,装甲部队的兄弟全都牺牲了,我一个人竟然这样稀里糊涂地跑了回来,我真的该死啊!”一个浑身上下弥漫着硝烟味,身着东北军中校军服的青年悲痛欲绝地喊道,沈如大海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此人,正是东北军滴第九师第三装甲团团长范伯良。
生性耿直,性如烈火的他为装甲部队兄弟的惨死感到深深的愧疚,不顾他人劝阻,亲自跑到满洲里总司令部向少帅张学良谢罪。
你认为,装甲部队全军覆没了,你就该死,是吗?”张学良忽地站起身子,目光冷冷地看着范伯良。
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机,慢慢地从张学良的身上散发出来。
韩奇峰心头一惊,他真怕张学良一怒之下杀了范伯良。
是的!”范伯良铿锵有力地答道,双目毫不畏惧地迎上张学良的目光。
如果你损失了一支装甲部队就该死的话,那我这个做出错误决策,害得四万多名兄弟命丧沙场的少帅是不是该凌迟处死,诛灭九族?”张学良淡淡地说,但声音里却带着一种仿佛可以穿云裂石的穿透力。
凝视着范伯良的目光也变得越发的冰冷。
范伯良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胜败乃兵家常事,败仗,可以打,但人,不能输不起。”
张学良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在范伯良听来却宛若惊雷在耳边响起。
你们两个都先下去吧。”张学良轻轻地挥了挥手,目光变得缓和了许多。
韩奇峰和范伯良都识趣地走出了帐篷。
他们都知道,少帅要一个人静一静。
进攻失利,原本驻守在黑山头一带的第六师师长何世飞中将阵亡,两个从吉林调来的加强师也灰飞烟灭,四万多名东北军兄弟战死沙场,空军部队和装甲部队和损失惨重,这是和苏联开战以来东北军的第一次败仗,也是伤亡最惨重的一次。
这一切,全都归功于自己过分自信,急功近利。
在张学良的指挥下,东北军接连给予苏军重创,使得张学良无形中赢得了很高的威望。
东北军上到将军,下到士兵,都把他张学良的话当成圣旨一样遵从,对他的任何判断,任何命令都没有丝毫的怀疑。
或许,这就是导致这场惨败的根本原因吧!”张学良轻叹一声。
孤军深入,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大忌,何况这次是在己方部队遭到了一定损失,将士有些疲惫的情况下深入自己并不十分了解的苏联境内呢?
当时的他认为,东北军挟着胜利之威,能在苏军做出反应之前快速拿下苏联的两个城市,切断多萨图伊方面的苏军和后方的联系,使其变成孤军。
他所没有料到的是,多萨图伊方面的苏军竟然还有能力进行支援,赤塔方面还有两支如此强大的空军。
难道是“天影”没有调查清楚?
其实,苏军在连番失利之后,警惕性也加强了,中苏边境的上空经常有苏联侦察机徘徊,谨防东北军的侦察机进入其境内,赤塔机场更是做了厚厚的伪装,同时派出重兵把守,那些把守机场的士兵,几乎都是侦察兵出身,有着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警惕性也十分的高,其中还有一些高手。
所以,混入赤塔城中的“天影”特工并没能得到那里空军力量的准确情报。
真没想到,苏联人还能在那种情况下派出部队支援,而且,赤塔方面还有两支如此强大的空军!”
张学良眼前一亮,忽然想起了战报上的一段内容。
那是关于一群身手矫捷的黑衣人突袭何世飞后方,将何世飞击杀的内容!
那群黑衣人是什么来头,难道除了常规部队和那批早期的特种部队之外,布柳赫尔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底牌?”
漆黑色的眼珠子轻轻转动了几下,一个硕大的问号瞬间出现在脑海中。
他的猜想没有错,但那只“飞鹰”却不是布柳赫尔的,而是铁木辛哥的。
看来,日后的作战中,一定加强情报工作,情报工作,必须摆在第一位!
一抹冰冷萧杀的寒光瞬间从张学良的眸子里一闪而逝。
少帅,有情况!”外面传来了韩奇峰的声音。
进来吧。”张学良淡淡地说。
他的本能在告诉他,韩奇峰带来的绝对不是好事。
韩奇峰一脸肃穆走了进来,将一份战报递给了张学良。
张学良接过一看,脸色忽然变得无比的阴沉。
一批运往黑龙江的物资和弹药在吉林汪清一带被劫持,那一段的铁路都被炸毁,负责押运的部队全部殉难!”
少帅。”韩奇峰一脸畏惧地看着张学良。
战报上的内容他已经知道了,他真担心张学良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竟不识取地响了起来。
喂!有事快说!”张学良皱着眉拿起话筒,冷冰冰地说。
杀气,令人背脊发凉的杀气通过话筒毫无保留地传了过去。
少帅,我是马占山。”
电话里,马占山的眉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