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骄傲的王子在自己的导师面前露出孩子一样撒娇的神情:“我总以为您会永远在身边陪伴与保护我,您想要抛开我到哪里去呢?我实在不愿意离开您。”
“那么就同我一起走吧。”欺诈师勾起嘴角,“我最钟爱的弟子,我也期望能够时时看见你在我身边。”
王子张了张口,欺诈师发出一声轻笑:“我最钟爱的弟子,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
“我教导过你的,不能将你的欲念写在眼睛里,野兽若不知隐藏与伪装,要如何才能捕捉猎物呢。”
一阵妖娆的笑声传来。原来他们已经走入宫廷的花园里。美丽的王后挥退她最喜爱的金发棕夫的侍者,躺在铺着珍贵丝绸的躺椅上。
“我的珍贵的孩子,你又在你的导师面前向他炫耀从他那里得来的技巧了吗?”
王子跪伏在母亲的膝上:“是的,老师拆穿了我的诡计,还不愿承认我远远不足以离开他的庇护呢。”
王后说道:“你的老师,他像是爱惜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惜你,无论何时都会给你庇护的。”
欺诈师微笑着:“把这撒娇的孩子赶走吧,美丽的公主,您不是来同我道别吗?”
王后捂着嘴唇笑起来:“您自然是知道如何讨人欢心的。好了,”王后将爱子拉起来,“别闹脾气了,你狠心的老师要赶走你呢。快些离开。”
王子满心不愿,但在母亲的催促下也只好离开了。
王后扭摆着身躯,像是藤蔓一样缠在欺诈师的身上。她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一个孩子的母亲,却仍旧风韵犹存。这美人成熟的魅力有谁能够抵挡呢?
欺诈师同她拥吻,抚摸她缎子般的肌肤。
王后像春季的猫儿那般开口说道:“我只怕是我再留不住您的心了呢。”
欺诈师搂住她的腰肢:“杜鹃鸟,你竟也觉得自己会有占据不了的巢穴吗?”
王后惹人怜爱地叹息了一声:“但您竟然要狠心离开了。看看那个孩子,他还那样年幼,你怎么忍心抛下他离开呢?”
“他已经十八岁了,我心肠柔软的美人。”
王后用手指抚摸欺诈师金子般闪耀的头发,发出一阵阵爱怜的叹息,“狠心人,一个父亲就算能够抛下孩子的母亲,可又怎么能放着他自己的孩子不管呢?”
欺诈师微笑着,那双子夜般漆黑的眼睛眯起来,竟然比王后翡翠色的眼睛更加迷人。
“呵……毒罂粟。”他握住王后的手腕,然后将那嵌在美丽指甲中的毒针拔了下来。“您是怕自己对我思念成狂,所以想跟我殉情吗?”
王后惊恐万分,但欺诈师仍拥着她,她挣脱不开那个令她恐惧的怀抱。
欺诈师在王后的耳边亲昵地说道:“您把我说的话记得很清楚。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活着的人,即使再忠诚,也会不小心泄露线索。所以亲爱的王后,若是一个死人来谋杀我,大概就成功了呢。”
“我只是不愿你离开!只是害怕你忘记我!”
“嘘……蛇蝎的美人,不要对我说谎,我是谎言的爱子,欺骗的宠儿。”他吻了吻王后鬓边的秀发,以爱怜的语调说道,“你从我这里求取的还不够吗?”
“我看到你从空气中抓出火焰,指使树木在林地中行走,你为什么不把这种神奇的力量教给我可怜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儿子!你对自己的子嗣都不忠诚,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没错……我是个欺诈师,谎言是我的天性。我的确难以叫知道我身份的人安心。”欺诈师苦恼地思索着,然后委屈地开口,“可我确实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般疼爱。再没有哪个孩子能够使我的脚步停留这么久……我做得还不够吗?我毕竟不是他真正的父亲呀。”
“你是!你是!”
“我同你说过了,不要对我撒谎。看着我,我亲爱的王后。”他轻柔念诵着某种旁人听不懂的语言。朦胧的光将他的面容遮挡起来。他那阳光般的金发忽然暗淡褪色,逐渐竟像最深的夜晚一样浓重。他的面庞上,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也完全消失不见,这黑发黑眼的青年放开怀中的女人,然后朝她行了个优雅的礼节。——就同十九年前一样,一个陌生的英俊男人向她鞠躬,使得她几乎要相信一见钟情。
王后尖叫起来。
“你这个骗子!”
“编织谎言的人居然害怕自己的同行呢。您可伤了我的心了。”欺诈师温柔地微笑着,“王后,你这个美艳的女巫,我不会阻挠你的野心,毕竟我也对观赏这闹剧兴致勃勃。来同我道别吧。”欺诈师在那苍白颤抖的嘴唇上亲吻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宫廷。
他裹紧身上遮挡烈日的斗篷,也没有带走国王的馈赠。只是在足迹渐渐没入金黄的沙漠时忽然觉得这一切本该叫他兴奋不已的事情忽然有些索然无味。
他想到王后该是他曾经最爱的那种女人,是黑夜里的女妖,会叫他留恋难忘。但此时他却觉得厌恶了。
他又想到离别时自己对国王恶作剧般的吻。
呵……那个可悲的国王啊。
不知为什么,欺诈师竟然为他惆怅起来了。
那个可悲的国王啊。他虽然性格软弱而愚蠢,可那单纯的神情倒是同贝利亚十足相似呢。
他索性躺下了。
躺在不知何时降临的夜幕中,躺在带着白日余热的金黄沙粒里,望着头顶永远明亮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