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组成的镜面中,英俊的国王与美丽的王后相拥而吻。
——人鱼正趴伏在水中巨石上,他用自己那华贵的鱼尾以一种带着倦意的节奏拍打着水面。
涟漪一圈圈漾开,反射着日光,仿佛在水面嵌入一大把碎钻。
他并没有在看水镜中的景象。虽然那是他一天之中少有的几项消遣之一,但是窥探情侣间的甜蜜并不属于他的爱好范围。
事实上当国王为王后重新戴上那枚野草花编制的戒指的时候,人鱼就认为电影已到了圆满终局,他本来打算消除掉镜像,但是一种莫名的情绪阻止他这样做。
从画面中传来的甜蜜情绪令人鱼有些焦躁。——一瞬间。
他翻了个身,舒展开手臂,望着这遗失之园上澄蓝剔透的天空。
过了一会儿,他捂住自己的左边胸口。
——那里并没有心跳的震动传来。
空心人。
人鱼闭上了眼睛。
水镜最终还是碎裂了。——因为人鱼进入了睡眠。
水流从半空倾泻回澄澈的湖水中,溅起的水花像水晶雕琢一样漂亮纯粹。
然而它们跟人鱼那仿佛能令周身都发光的美丽容貌相比就算不上什么了。
星光从这时光凝滞之地坠落的时候恰逢晚霞的余晖层层铺展在天际。仿佛玫红、深紫同暗蓝的花朵绽开富丽堂皇的花瓣。
人鱼就在欺诈师的眼中发着光。
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一种光芒都更加明亮。
欺诈师安静地站在水边。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略显恶劣地去逗弄那睡梦中的美人。没有故意亲吻他挑逗他把他从那舒适的安眠中弄醒,也没有怀抱他占有他体会那种更深的肢体交流的快感。
他只是将手拢在长袍的袖子里,像是个庄重严肃的学者那样注视着人鱼。
直到第二天清晨人鱼睁开那双映着晨光的美丽眼睛,他还是保留着那样的姿态。
于是人鱼也安静地看着他。
人鱼知道,欺诈师的目光虽然落在自己的身上,但他的思维却穿透一切人眼可见与不可见的屏障专注在某段时光流中。而他真正看着的那个人,也许是过去的自己。
“厄洛伊斯。”
人鱼说。
欺诈师眨了眨眼睛。
他的面孔是那样平凡无奇,但是那双眼睛却堪称奇迹。
一整个夜晚的站立并没有令他的躯体僵硬。他踏入水中,水波轻柔在他脚边荡开,于他的足下形成一条通路。
欺诈师俯□:“早安吻?”
人鱼抬起头来亲吻了他一下。
他们之间的互动并不常是这样温馨甜美。但对于人鱼来说这些并无所谓。他不能真正让情感留驻在自己的身躯中,当情感的记忆只有短暂的一秒,那么大多数的事情都会显得无足轻重。
不过人鱼觉得,他拥有好奇。——虽然不可思议。
“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人鱼问道。
“唔,”欺诈师又在那浅淡的嘴唇上亲吻了一下,“你比较喜欢我粗暴直接一点?我以为你会想试试赛罗伦那样温柔深情的模式。”
“不喜欢。但也没有讨厌。”人鱼诚实地回答。人鱼的身躯强悍——同时也很敏感,通常情况下都能得到快乐,而少数的情况——其实几乎没有发生过,因为将要或者发生了一点点的时候人鱼都用武力将对手解决了。
重点在于,他并不可能讨厌这样的事,因为他没有“讨厌”的情绪。
而最初他反应激烈的原因在于,他判断自己应该做出那样的应对。
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理论。
人鱼觉得自己不应该忍受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的调戏,所以他揍了这个男人一拳。
紧接着这个男人告诉人鱼他手上有着把柄,要人鱼服从他——人鱼判断自己应该觉得耻辱与怨愤。
再然后人鱼拆穿他的谎言——那还有什么要说的呢?对方似乎爱着(过去的)自己。既然如此,那么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对于从无损失的乐趣,人鱼不会觉得有拒绝的必要。
他的答案令欺诈师轻佻地勾起嘴角。
“早晨来一发?”
人鱼侧头看着他。
一种之前没有完整出现,只是稍微显出萌芽的念头浮现出来。
人鱼说:“如果你肯让我试一次的话。”
回答他的是欺诈师脱下长袍展开手臂的姿态。
“随便来。”
人鱼抬起手扣住他的手指,像是欺诈师曾经要求他自己做过的那样要求欺诈师:“更主动一点?”
那双奇迹的眼睛弯起来。
欺诈师俯□,他跪在人鱼面前。水流覆盖着他有力的小腿,他坐在人鱼华贵的鱼尾上,硬质的鳞片带给皮肤一种细微的疼痛。这种疼痛在平常也许会令人不愿忍耐,而在此时此刻——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能成为催情的魔力药水呢?
“你喜欢哪一种?”他用自己的皮肤与肢体缓慢地磨蹭着人鱼的身躯。
人鱼的鳞片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外化骨片,它们是人鱼皮肤的一部分,只是更加坚硬与瑰丽。
当温热的人体以诱人的姿态与频率在鳞片上轻柔摩挲,人鱼也自然感受到随之而来心动与满足。
他伸出少女般洁白美丽的手指,沿着欺诈师的颈项曲线慢慢滑动,一直来到脊柱的末端——人类的尾骨已经退化,人鱼深觉有趣地按压着欺诈师尾椎。
欺诈师更加伏低身躯,在人鱼耳边轻声呵气:“有趣吗?”
他伸出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