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酒液一饮而尽,其气势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病体沉疴之人。
“没有你的话我自己又怎么能办到呢,”天皇再次为他斟上了酒,“之后也请您怜惜我吧。”
以仿佛女子求欢般的姿态说出这样卑微的话来,天皇白皙的面孔也微微染上一层樱色。但现在他已经习惯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所以倒是没有磕磕绊绊。
“这个嘛,”左大臣打量着他,“就要看陛下你能够给我什么了。”
“我还有什么是没有给过你的呢?”
左大臣握住桓武天皇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怀中。
桓武天皇惊呼一声,然后便顺从地靠在左大臣的身上。
左大臣嗅着他颈边的肌肤。“真香啊,是哪位夫人或者女御的味道吗?”
桓武天皇窘迫地说:“请不要取笑我了。”
“原来是我最喜欢的香味啊。”
那是春野般碧草与花香混合的气味。
左大臣这么说着,张开了嘴,桓武天皇就将手中酒杯递到他的嘴边。
“每天自己使用香料,又涂抹身体的姿态没有别人看见过吧。”
“请……”
“什么呢?”
“……不要捉弄我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桓武天皇已经很久没有临幸后宫了。皇后与酒人内亲王都前来问询过,说是后宫渐生惶恐。最后以国事烦忧为由推搪过去了。确实发生的忧心之事不少,皇后与妃二人不敢打扰陛下,携手将后宫中渐起的波澜安抚下去。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一两次召见宠爱的女御,或者听皇后抚琴,但共宿交合是再也没有过的了。
桓武天皇要为国事忙碌到天明的事也是众所周知的。后宫也不便打扰他。
只是个中真相也仅有天皇自己才知晓吧。
“欢好之前这正是趣味啊。”左大臣这么说着,佯怒地看着桓武天皇,“我难得想要对你体贴一点呢。”
“请原谅。”
“哦?”
天皇攀附着左大臣的肩膀,将绯樱之色的饱满唇瓣凑过去。左大臣得意地咬住,用舌头逗弄他。微微喘息着,想要躲避又不敢躲避,天皇忍耐着左大臣身上传来的烈酒的气味以及病人特有的药剂与腐朽枯槁的臭味张开了唇瓣。
左大臣将他的舌头勾出来,用力吸吮着。
桓武天皇正对着油灯。跳跃的灯光实在太过刺眼,他将眼睛闭起来。左大臣咬破了他的舌头,然后品尝着他的血液,一边还说着好香啊,一边捏着他的颌骨令他无法将嘴巴合上。
唾液将脖颈与领口都打湿了。
是疼痛与灯光的刺激,令桓武天皇流淌下泪水来。
“睁开眼睛。”
左大臣这么说着,将天皇压在身下。
天皇睁开眼睛。
在灯光下桓武天皇的眼睛泛着琥珀色的光泽,美得惊人。
正是因为知道能够看见这样的美景,左大臣才只允许点一盏灯的吧。
左大臣用衰弱的仿佛枯骨的手指抚摸着天皇的眼珠。
酸涩的刺激令天皇不停地淌着眼泪。他柔顺的目光变得恐惧起来。因为左大臣痴迷的眼神就像是要将这双眼睛挖出来当做珠宝存放一样。
桓武天皇知道,对方所迷恋的仅有这双眼睛而已。
——这种恐惧的心情每一天都会感觉得到。
终于要挖下这双眼睛来了吧。每当左大臣以危险的目光盯着他,他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但实际上眼睛从来没有被伤害过。
用手指抚摸,虽然令他十分痛苦,却从来没有使眼睛受伤过。
肢体伤痕累累的时候,只有这双眼睛是完好无损的。
对于那个人来说,只有这双眼睛是珍宝。令桓武天皇觉得,这双眼睛从最初的时候就不是属于自己的。
等天皇觉得眼泪流干,眼珠疼痛酸涩得无法忍耐的时候,左大臣才终于放开了他。他抚摸着天皇绯红的眼角。
“真是惹人怜爱的姿态啊。”
天皇那含泪的视线显得很可怜。
“但是毫无新意的话也会厌倦吧。确实,陛下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给我的了。那要怎么办呢?没有交换之物的话,三日后可就麻烦了。”
他将油灯放到天皇的旁边。灯芯倾倒下来。热油仿佛就要淌进眼珠子里了,但最终以一种危险的姿态停止了流势。
“只有这双眼睛爱不释手呢。不如陛下就把它挖下来给我吧。”
这是令桓武天皇一直恐惧着的事情,然而当对方提出的时候恐惧反而并没有那样激烈了。
他是不会那样做的。
因为喜爱这双眼睛,所以连眼睛的主人都不会下手伤害。桓武天皇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正是这种疯狂的喜爱束缚着那个男人残酷的内在。
“那就请拿去吧。”桓武天皇这样回答。
枯瘦的手指不停在眼珠子边上抚摸着。
“又觉得就这样拿走实在太无趣了。还是换一样吧。不如就让臣看看陛下的诚意,请陛下做给臣看吧。”
自己脱下衣衫,跪坐在男人面前自渎,这是之前没有经历过的。
即使是这样难堪的时刻,桓武天皇也被要求睁着眼睛。
乞怜求欢并非女子特有的技能。
实际上非常常见,贩卖货物的时候会把货物最为光鲜的一面暴露出来以吸引视线;寻求救助的时候人会将自己的伤口与疼痛露出来以乞得怜悯;而在恋爱中,不由自主会掩盖掉自己的缺点——想要换得一样东西的时候,表现出对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