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刻钟,手边的茶水都凉透了,还不见韩才人的人影,淑妃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娘娘,奴婢去换热茶来——”翠珠的话音未落,只见淑妃带着长长鎏金护甲的手狠狠排在石桌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茶盏中的水也被溅出不少。
翠珠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忙曲膝道:“娘娘,请您息怒。”
虽说如今后宫是三妃一同打理,可隐隐为首的还是淑妃。韩才人几日前才被从贵人降了份位,且不说皇上是否复宠于她,便是皇上真的回心转意,她还能真的越过替皇上诞下皇子,从皇上还是荣亲王时就入府的淑妃?
“娘娘,韩才人过来了!”好在丹蔻眼尖的看到远远走来的那抹窈窕身影。
“把这里收拾好。”淑妃神色稍霁,她吩咐道:“你们让人重新换了热茶和点心来。”
碧珠和丹蔻忙答应一声,去吩咐底下的小宫女。
然而淑妃仍是不动声色的端坐着,只有碧珠和丹蔻离得近才能发现,她深深的吐纳了一次,似乎极力压下自己的情绪后,才款款的起身。
“韩妹妹。”淑妃面上的笑容已经又亲切又温和。虽然她已经年过五旬,不过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仿佛只是三十多岁的模样,称呼双十年华的韩才人一声妹妹,倒没有太违和。
姗姗来迟的韩才人却是端足了架子。
一身茜红色宫装的韩才人画着精致的妆容,头上倒朴素了不少,只有三支赤金镶珍珠的簪子并一朵碧玺石的珠花。她矜贵而高傲的冲着淑妃点点头,仿佛她才是份位高的那个。“不知淑妃姐姐今日叫妾身过来,有何事指教?”
韩才人心里头是憋着气的。
素日中淑妃待她倒还算是客气的,话里话外都存了拉拢之意。韩才人心中很清楚,淑妃不复年轻颜色,自然需要提携一二得宠的新人为自己所用。且淑妃、良妃、德妃都是有皇子的,太孙不济事,她们心思都活络着。
淑妃拉拢她,许下了不少好处;良妃、德妃也曾经试探过她。不过韩才人心中也做着比较,终究还是选择投靠淑妃。
她冷眼瞧着诚王是个比康王、宁王都厉害的角色,且淑妃许她等到诚王登基之日,便是放她出宫之日,许她荣华富贵,让她一世无忧。韩才人小了容铎快五十岁,自然要为自己的后路打算。
淑妃许下的好处对她来说是绝顶的诱惑。
所以她肯卖力气和明薇对着干,不惜和皇储正妃起正面冲突。谁知形势急转直下,她反而吃了挂落,被罚禁足不说,还降了份位。。出了事,淑妃倒是嘴巴闭得紧紧的,如同撬不开嘴的河蚌一般。连句好话都不替她说!
若非皇上才两日便又去了她宫中,淑妃岂会约她见面?
“好妹妹,可是还生姐姐的气?”淑妃似乎对韩才人的冷淡毫不在意,反而拉了她的手亲切的道:“姐姐知道,出了那样的事,你恼我也是有的。”
这会儿淑妃连自称“本宫”都不用了,只和韩才人以姐妹相称。
“只是那日的情形你是瞧见的。”淑妃叹了口气,露出伤心的模样:“皇上根本听不进去,只信那明氏的话。你我皆是一条船上的,难不成你不好了,我脸上就多添了光彩?”
淑妃这样低声下气的劝了几句,韩才人总算气顺了些。
“妾身并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韩才人在石桌旁坐定,接过淑妃亲手递上的茶,才道:“只是淑妃姐姐的作为着实令妾身寒心!”
“妹妹是哪里的话?我岂会眼睁睁看着妹妹出事?”淑妃拿出一条帕子,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水光。她似乎踟蹰了片刻,才颇为无奈的道:“我的一片心,却不想被妹妹误会了去。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同你说实话了。”
韩才人听了淑妃的话,不由微微笑了笑。她倒要看看淑妃是怎样把话给圆回去!
“太孙失德被皇上下旨送去瑜亲王府关了禁闭,妹妹是知道的罢?”淑妃轻声道:“那妹妹就不奇怪,为何偏巧就那日,太孙出事了?”
韩才人一愣,当即露出思索的神色来。
淑妃见了心中稍定,她继续道:“失德这事可大可小,可皇上却把太孙关到了瑜亲王府……你道那瑜亲王府是什么地方?正是皇上的兄长、隆德太子还是亲王时的府邸。”
“太孙到底犯了什么错,让皇上动怒?”韩才人好奇的问。
“太孙他……”淑妃自然不会把事情和盘托出给韩才人,她只是隐晦的道:“不过是诚亲王抓住了太孙的错处,透给皇上知道罢了。”
韩才人神色微变。
“现下妹妹知道,我为何没同那明氏争一时的口舌之快了罢?”淑妃的眼底隐隐透出一抹得意来:“诚亲王手中早就有了太孙的把柄,我不过授意他把话早些透给皇上。”
此时淑妃心中也是提着一口气的。
真是老天助她,竟让两件事赶在了同一天发生,也能让她在韩才人面前把话圆回去。若不是韩才人又得了皇上的宠幸,她岂会如此劳心劳力、低声下气的陪着不是?
不过她还有些遗憾,因为皇上过早的插手处置了容臻,倒让诚亲王少了许多添油加醋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韩才人半晌才道:“是妾身误会娘娘了。”
“好妹妹,我原先许过你的好处,并不是空话。”淑妃笑吟吟的拉着韩才人的手道:“只要你肯帮我,日后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