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面具上似乎永远空洞的两个眼槽里,忽然闪过一道光华,晨曦转头看向一旁有些缩头缩脑的副指挥官,下令道:“你,让战士们出城,为哈鲁拖延时间。”
“是,是……”
副指挥官先是急忙答应,随后却反应过来,慌张道:“但是,大人,大人……真的要派兵出去吗?我们的战士恐怕打不过他们……”
“别废话!”
晨曦冷冷的打断他,说:“现在没有时间给你犹豫!”
副指挥官被晨曦吓得咽下一口唾沫,他迟疑地点了点头,刚转身准备向传令兵下达命令,却又顿住,回头朝晨曦问道:“大人,是要派出轻骑兵……还是步兵?”
他显然停止了思考。
然而,就这一点时间,困在雄狮军团包围圈中的哈鲁,他的动作出现细微的迟缓,自贯穿肩膀的长矛后,他的手臂上又不知何时多出几支箭矢,鲜血从箭矢没体的伤口处淌出,染红了哈鲁的整只手臂。他现在的模样,在对面的路菲德看来,已是垂死挣扎。
而哈鲁麾下的重甲骑兵们,数量再一次锐减,他们凝成一颗渺小的点,一边用抢来的盾牌和身上的重甲抵御攻击,一边尽可能的使手中的武器命中目标,偶尔,当感觉无处可躲时,他们会拼尽全力催发最后一次战技,带走一片敌人的同时,为同伴争取喘息的时间。
他们在风浪中顽强抵抗着,而城墙上的晨曦已不愿去仔细的清点他们的人数。
她如溪流般清澈的声音中透出果决,回答副指挥官的疑问,说:“全部,全军突击!”
副指挥官不敢再犹豫,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至所有诺兰德军的战士们耳中。如果阿兰萨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便是诺兰德军中,新兵的忠诚度。
拖沓着在城门后主道上集结的诺兰德军战士们,他们的脸上大都是疑惑、沮丧,或者愤怒。能够顺利的完成集结,或许要归功于义无反顾站在队伍最前方的老兵们。
而当所有人集结完毕,恩卡拉城的大门敞开,诺兰德军的战士们以一种毫无花哨的,或者说生硬的方式撞向雄狮军团的方阵时,被围困在雄狮军团中央的重甲骑兵队,已无人站立——除了,身为指挥官的哈鲁,称号“战争狂徒”。
尽管还在厮杀,他的视线里早是一片殷红,他看不到敌人的位置,只是麻木的将剑挥向身体疼痛处所指的方向。而他的身上,已看不到一片没有血液染过的肌肤。
“这才是真正的军魂!”
雄狮军团营地的高台上,连路菲德都忍不住对哈鲁发出一声赞叹,他的赞叹却随后转为一声叹息,说:“可惜,这一战,我成就了他,也杀死了他!”
而后是一阵苍白而刻意的附和,事实上,对于路菲德身后的下级军官们而言,哈鲁究竟怎样并不是他们关心的,再英勇再值得表彰的敌人,都只会成为他们提升官阶的依仗和日后炫耀的题材而已。
路菲德的目光已不再停留于哈鲁身上,哈鲁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路菲德也不愿再浪费精力。他的视线一转,便移到阵前,雄狮军团与诺兰德军正在剧烈厮杀着。由于路菲德调兵围攻哈鲁的策略,导致雄狮军团的各个方阵没有按照预定计划展开进攻,而是混在一起,面对同样没有计划,一窝蜂杀出城的诺兰德军团,双方的碰撞演变成最原始的厮杀。
雄狮军团的重型弩炮、投石车,以及弓箭手们都停止了攻击,以免伤及自己人,雄狮军团组合在一起的各个方阵如同一个巨大的圆,但从城门涌出的诺兰德军却是一条粗壮的直线,大部分诺兰德军战士还在城门之后,而城门外的诺兰德军战士已和雄狮军团混战一起,一箭下去,还真指不定打中谁。
而诺兰德军一方却不必在意这些,因为双方的厮杀线就在护城河外,而弓箭手的箭矢,乃至重型弩炮的弩箭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越过厮杀线,打击后方的敌人。
远程武器的使用似乎为诺兰德军扳回一道,但正面碰撞的结果却并不喜人,当诺兰德军的老兵们奋进鲜血,将战线退出些许后,补上来的新兵立即出现弊端,在井然有序的雄狮军团面前,手足无措的新兵至少需要以三倍的牺牲消耗敌人的数量。
路菲德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自信的朝身后的传令兵说:“让后备团准备好庆功宴,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而恩卡拉城的城墙之上,副指挥官终于忍不住朝站着不动的晨曦说:“大人……现在的状况……似乎……”
“别急。”
晨曦再一次打断他,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雄狮军团中央,那里,一名浑身浴血的男人竟奇迹般的依旧挺立着。她甚至能够远远的听到他的呐喊声,是愤怒和不甘的结合。
“但是……”
副指挥官再一次开口,他虽然才能不佳,但也不至于太差,他看得出来,事实上,只有明智一点的人都看得出来,诺兰德军这一次仓促的出击,与送死无异,尽管重型弩车、投石车、弓箭手队,都在尽量的拉近双方的死亡差距,但城下的厮杀线却几近一边倒的趋势,战士们以生命为代价的攻击仅仅只是于敌阵中凿开一道缺口,却不再有前进的迹象,而越来越多的尸体堆积在厮杀线上,然后被推入护城河。
副指挥官再次咽下一口唾沫,勇敢道:“大人,我们根本实在送死!”
“别急。”
晨曦却重复方才的话,只是语气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