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王屾要李敏去趟县财政局核实一下汇来的那笔工程款。现在,王屾对他们还真不放心。
李敏去了,没一个小时的功夫她就急匆匆的回来了,还很生气的样子,“你说咱筹集的五百万还剩多少?”
“还剩多少啊?”王屾有点吃惊。
“三百八十万,马文炳说季德才提走了一百二十万。”
“干啥用了?”
“马文炳说他也不是很清楚。”
王屾气得把笔扔在桌上,“他竟敢动这笔钱,季书记知道吗?”
“我气得没问,”李敏端起桌上的水杯猛喝了几口,“当初我跟你说你还不信,这笔钱根本就不该给他们汇过来,咱辛辛苦苦筹集来的钱让人家去花了。”
王屾很快镇静下来,“先别急,等弄清楚再说,这个事啊先不要透露出去。对了,去年剩下的工程款呢,不是还有二百多万吗。”
“光了,一分钱也没了,”李敏丧气地说。
王屾紧皱着眉头,拿起手机打电话,“喂,马局长吗,你马上过来一下,对,马上。”
马文炳拿着电话通怔怔的,心想,坏了,怎么办,要不要给季县长透个气,他急得在办公室打转,季县长挪用这笔钱,连季书记都不知道,说过两天还上,到现在也没还。他马上拨通了季德才的电话,“喂,季县长吗?”
“老马呀,啥事儿,是不是哪儿又来钱了?”季德才显然是喝得不少,说话也听不很清楚。
“哎呀,不是,季县长,坏了,刚才王市长让那个李敏来核实那笔工程款,发现你挪用的那笔钱了,王市长打电话让我过去,我可怎说呀,你快想办法。”
“啥,去查我帐了,他奶奶的,还真跟我做对了,怕个球呀你,你就说我用了,他能怎么地。”
“哎呀,季县长,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要不你赶紧还回来吧,弄不好会出大乱子。”
“出啥大乱子,你个老马,老眼昏花了,糊涂了,跟谁穿一条裤子,你就去跟他说,钱我花了,有本事让他跟我要,”说着,嘭的一声挂了电话。
吓得马文炳浑身一哆嗦,忙叫上管工程款的会计季珊一块去了县府。
马文炳还没到呢,季德才已经到了,正在县府大院耍酒疯。他就有这个毛病,喝多了不睡觉,到处窜,耍酒疯,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县府的人都躲着他,谁也敢不出来。
季德才一溜歪斜、晃晃荡荡的,走一步退三步,脸红的跟鸡冠一样,两嘴角处冒着白沫,“他奶奶的,想整我的人还在娘胎里呢,上这儿装大狗,乱叫唤,钱老子花了,怎么地。”
李敏气得在屋里跺脚,“他在吗咱呢,这个老不要脸的。”
王屾倒是安稳了,他笑呵呵的,“免费看滑稽的表演,又不花钱,多过眼瘾。反正他没骂道咱门口,点到咱脑门子上,你急个啥。”
“我说你这个人,他明明是骂咱呢,你还笑。”
“姐,少说两句吧,过年的时候他也这样过一次,谁也不敢理他,”阿花说。
“还干县长呢,丢不丢人,真是世上啥人也有。”
院里好像有人劝他,透过窗户一看,是韩大爷,那意思想把他拉到他屋里去。韩大爷说啥没听见,看那神情,肯定是光说的好话了,就像是哄个孩子。
季德才点着他,“脚丫子往外拐拐,明天我就开了你,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看门的一条老狗,还在这儿瞎汪汪,你知道你是谁呀,是我爹呀,我爹早死了,死在长征路上,告诉你,我爹给聂元帅当过兵,是老红军,知道吗?”季德才嘿嘿笑着。
老韩头扶着他,“知道,都知道,咱县里谁不知道啊,季县长,我有点好茶,毛尖,你最爱喝的,咱走啊,到我屋里喝茶去。”
“你那老狗窝我可不去,告诉你,老东西,以后得听我的,这儿是我的,给个外来的歪嘴和尚当老厨子,以后没你的好果子吃。”
“听听,你听听,骂你是歪嘴和尚呢,”李敏说。
“看我嘴歪吗?”王屾笑问。
“你还笑得出来,我可忍受不了了,和那老东西理论去。”
“听我说,现在都笑话他,你要出去就笑话你,听我的,不搭理他。”
阿花也拉住她,“王市长说的对,你别出去。”
“哼,气死我了,这个老东西,敢指桑骂槐,骂姑奶奶,”李敏大声喘着气。
不知怎么,老韩头好像恼了,扔下他不再管他,气哼哼的进屋了。
季德才摔倒了,试了几次没爬起来,干脆坐在地上,嘴却没闲着,大声的骂着,骂得很难听,甚至骂出了名字。
李敏不干了,“听到没有,人家都点着你的名字骂开了,你还笑。”
“他一个醉汉,和他计较啥,就让他骂吧,骂累了就不骂了,”王屾依旧笑说。
“我、我真是服你了,你还这么淡定,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能忍这口气我不能忍,”说着,李敏就要出去,气得她小脸都白了。
“你回来,”王屾口气很硬。
李敏只好站住了。
王屾走到她面前,透过窗外看了看,口气软下来,“你看看,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呢,一个县长竟这德性,还能长久了。再说,人家不高兴,骂几句发泄发泄也有情可原。”
“那他怎不骂他自己呢,我看他是装的。”
“对,他是借酒风发泄对咱的不满,这说明啥,咱戳到他的痛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