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王屾的一番话说得大家的脸上都有了笑,心情一下子好起来。等他陪着市领导走出去后才陆续的往外走,小声的议论着。
楼下,王屾对相志邦说:“你们先走一步,我去请温书记。”
“还是咱们一块去吧,他说不定在家里骂娘哩,你的面子不一定给你,会吃闭门羹的。我这张老脸,他也许能赏个光,”相志邦笑说。
王屾呵呵笑着,“这样也好。”
三个人一块去请温馨。还真被相志邦猜准了,温馨家的大门管得严严的,还上了锁,要不是相志邦连砸门带吆喝,还真叫不开门。
老太太阴着个脸出来开门。
“老嫂子,怎么,发脾气了?”相志邦笑说。
“什么老嫂子,有那么老吗?”老太太像是很反感他,又指指屋里,小声说,“正使犟呢。”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进屋来,看到温馨坐在沙发上,就像一尊佛像,一动不动,却没有佛的慈祥,是脸沉似水,紧蹙眉头,肥厚的嘴角还轻微的抖动,地上有摔碎的杯子。
三人进屋,谁也不说话,各自找个座位坐下。温馨像是没看见他们似的,没有一点反应。相志邦和王屾的目光相遇,各自轻微点一下头,相志邦试探着开了口。
“老团长啊,不要难过,你的心情我理解,工作了一辈子,舍不得啊。可岁月不饶人啊,咱们都老了,这一天,谁也逃脱不了。过了年我也到点了,也舍不得啊,高书记也是,明年的七月份也得退。唉,干了一辈子了,退下来歇歇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何必耿耿于怀呢。”
温馨长出了一口气,忍不住的,竟落了两行泪,“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不好受啊,”又指指自己的胸口“也心寒,这说退就退了,人走茶凉,无限悲哀呀。”
“温书记,茶不会凉,您还是应县的顾问呀,顾问可没有退休之说,”王屾忙说。
“顾问?就像哄小孩子糖,退了就是退了,还啥顾问,”温馨自嘲的笑了笑。
“老团长,也不能这么说,中央还有个顾问委员会呢,和咱一样的老同志不照样发挥余热?您这个顾问呀,可是应县唯一的,很有分量啊。”
“是吗,你个老相啊,还是那么会说话。”
“嘿嘿,”相志邦笑了笑,“和你说啊,今天,要不是副省长来市里检查工作,高书记会来的,都已经说好了的,一大早省里来了通知,高书记离不开了。”
“你也别解释,我心里明镜似的。”
相志邦笑了笑,“那走吧,咱坐坐,很长时间没坐一块了,到你这根据地了,怎也得赏碗酒吃。”
“别说得那么好听,是给我送行吧?”
“我就知道你这个心思,你要不去啊,嫂子、嫂子,”相志邦叫着。
老太太赶紧从里屋出来,“给我们准备两菜,我们不走了,就在这儿吃。”
“行,你们等着啊,猪肉炖粉条,我最拿手,”老太太很高兴。
“真是个笨女人,啥年代了,谁还稀罕那个,你呀,一辈子没给我争个脸,咱不伺候,”温馨训着老婆子。
“别听他的,就这儿吃吧,我再给你们煮面疙瘩,拌几个小菜,这可是小相子最爱吃的,还有瓶好酒呢,可是纯高粱酒,地道的很呢,”老太太笑说着。
“好,就吃猪肉粉条和煮面疙瘩,还是嫂子好啊。”
“看你的嘴像抹了蜜一样,得、得、得,还是走吧,你们在这儿吃了一抹嘴走了,我们还得忙活半天,”温馨说着,站了起来。
相志邦呵呵的笑着,也跟着站了起来,故意小声说:“老团长还是那么抠门,您还记得吧,第五次围剿那会儿,我就偷吃你了三颗花生米,你就吹胡子瞪眼的,还差点把我赶出营部。”
“谁让你嘴馋,那是你我吃的,那是给病人留的,我也只是用鼻子闻了闻,你倒好,吧唧吧唧的偷吃了三颗,”说着,温馨的脸上有了笑,又很快隐去了,“你这个人呢,真服了你了,臭毛病还是改不了,屁颠屁颠的就知道讨好人。”
王屾光担心温馨不给这个面子,使自己难堪,现在放心了,还真亏了相志邦,要不,怎下这个台呀。
崔杰按王屾的要求准备了两桌,都是县里的实权派,他小心的伺候着,不敢有半点懈怠。
温馨像是很怀旧,三杯酒下肚,禁不住老泪横流,不时地唏嘘着鼻子,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光手帕就用了好几块,难受的他泪伴着酒一块喝。
他这样,把气氛弄得很沉闷,劝说的话说多了连自己都烦。再说,好话不重三,连说三遍,再好的话也成了贬义话。最尴尬的莫过相志邦,劝慰的话也说了不少,恭维的话也说了不少,而温馨不是叹息就是老泪纵横,暗叹一口气,也理解,谁不贪恋权位,虽说是个县委书记,权利也大得很呢。当官当惯了,呼风唤雨的,让人伺候惯了,冷不丁的不当官了,心里空落了,还不要了他的命根子了。
“老团长啊,想开点吧,都在看着你呢,”相志邦凑近他小声的说。
温馨使劲的捏了一把鼻涕,擦了几把,把手帕往地下一扔,又端起酒杯,“我太伤怀了,影响了大家的情绪,来,咱干一杯,算我赔罪。”
他这样说了,谁不赶快把酒杯端起来,满满的一杯酒,就是喝死也得喝下去。菜还没吃一口呢,三大杯酒已经下肚了,有些酒量小的就受不了了,一溜歪斜的往外溜;酒量大的也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