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中,
巡防营的士兵带着能遮住口鼻的厚重面纱,在城中挨家挨户收查感染瘟疫的百姓。他们到了权臣家里,自然是毕恭毕敬,可到了普通农户家,像换了个脸皮似的,到哪都人五人六的,呼和声跟要抄家似的。
竹雨轩近郊外,站在高处便能瞧见城中流民、感染瘟疫的百姓被士兵驱赶、抓捕的乱象。
附近郊外的平原上有几家农庄院子,住的都是当地贫寒的百姓和一些流离失所的乞丐,当初邱泽田和老潘也出过力,平时更是时时来往、资助。
如今看着他们被当成难民一窝蜂地圈起来,邱泽田就气不打一处来,“老潘,你带人过去,教训教训那些狗仗人势的官兵。”
老潘还没来得及应声,江慕逸就开口阻止,“这个当口就别给自己找事情了好嘛,圈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保证里头没有人感染上瘟疫,并且有充实的食物和水,他们这里没准也能成为一方净土。”
老潘用眼神询问邱泽田还要不要带人过去,邱泽田摇摇头,默许了江慕逸的说法。
“我说江少主,我已经按你的意思安抚好你的五殿下,你还来我的竹雨轩干什么?”
“堡里口粮不多了,我可不得来你这里借一些回去。”
“这么点小事,还需你堂堂少主亲自走一趟?”
闻言,邱泽田递了个眼神给老潘,老潘心领神会,立刻下去准备。
如今这间厢房里只剩他们二人,邱泽田说:“现在就剩你我二人,江少主有什么话要交代,这便痛快说了吧。”
“金陵这么快有瘟疫,是你的杰作吧?那些往金陵逃窜的流民,可都跟你的人有过接触。”
“江少主说笑了,邱某一介草民,哪有这么大的能量引导一场如此巨大的天灾人祸?”
“那为什么三皇子李衍没跟任何流民或者得了瘟疫的士兵接触过,却好死不死地染上了瘟疫,如今只能缠绵病榻,一天天等死?”
“……”,邱泽田不说话。
江慕逸继续说:“如果你的父亲还在世,他绝不会——”
还没等他说完,邱泽田已经变脸,“够了!江慕逸,你去过北方的灾区,应该知道就算没有我在后面指引,这场天灾终究会蔓延到金陵。再者,你看看那些拜高踩低的士兵,他们还配做大唐的将士吗?为了一己私利,他们可以帮着隐瞒疫情,偷摸放人入城,就照这个趋势,瘟疫早晚都要爆发!”
“我认识的邱泽田,不是你现在这样子,更不会对无辜的生命如此视而不见,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江慕逸可怜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已经无药可救。
“那么你呢?你不也为了先辈的恩怨情仇亲手杀了你自己的舅舅么?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江慕逸知道他说什么,邱泽田都听不进去,他不再多说其他,“多行不义必自毙。如今帝后正在暗地里博弈,谁胜谁败尚未可知,你最好别再妄动。”
他说完,便下楼找老潘,很快离开了竹雨轩。
邱泽田面目悲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小声地感叹:“江少主,五殿下,你们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