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辈子啊,总有个旦夕祸福,说不定今天过得好好地,明天就丢了性命。好人不一定长命,坏人也不一定短命,各有各的命数,强求不得。”
老人挖得满头大汗,可嘴里还是絮絮叨叨说个没玩:“以前啊,有个小子当了一辈子的好人,可最后却因为做了一件天大的坏事,那么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天生的坏人,都要杀他;还有的人啊,可能当了一辈子的坏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最后呢,却又干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么有的人啊,就会觉着这家伙说不定会是个好人,下辈子投胎啊,也准是个好人。”
少年沉默不语,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呆立不动。
老人继续说道:“其实啊,不管好人还是坏人,都没有绝对的标准可以去衡量。善者善,恶者恶不过是世人的浅层观念,当不得数。这路该怎么走啊,还得听自己的。”
老人实在挖不动了,便拄铲子休息,对着少年叫道:“老头子我都说了这么多,你咋还不过来帮忙呢,难不成真要看我活活累死,当那欺负老弱妇孺的恶人。”
叶凡一怔,似乎才反应过头,转身疑惑道:“啥?老先生您刚才说话了吗?”
老人气急,得了,算是白讲了。
老人满脸涨红,也不知是累得还是气得,大骂道:“你这小子好没规矩,长者说话时就该好好听着,怎能打马虎?”
叶凡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刚才确实是开小差了,满脑子想着别的事,以至于老人说得什么,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老人实在累得够呛,也懒得再骂,就问:“你可知我是谁?”
少年有些怯懦地点了点头:“您是先生的先生,有大学问。”
昨晚,他已经听从老人的口中得知,小镇书院里的老夫子是眼前老人的学生,那拳头砸得也是形神意俱在,做不得假。
老人抚着花白的胡须,点头道:“知道就好,算起来你也该称呼我一声师祖,可对?”
叶凡点点头,觉得没毛病。
老人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继续说道:“那师祖让你做事,你该不该做?”
少年想了想,然后很坚定地摇起了头。
老人手一颤,抓下几根胡须,又疼又气,骂道:“风易寒是怎么教得你,连尊师重道都不会。”
叶凡摇头说道:“我进书院的第一天起,夫子就给了我一拳,说以后遇见年纪大,别事事都听。不是所有老人都像夫子那么光明磊落的,万一遇见的是个憋着坏心思的糟老头,把我卖了我都替对方数钱呢。”
拄着铲子的老人听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好你个风易寒,离开书院以后能耐大了,啥叫憋着坏心思的糟糕老头,有你这么说自家先生的吗?也不想想,当初自己闯了大祸,漫天诸佛齐登书院,嚷嚷着要拿你开刀,是谁替你擦得屁股,和那群秃驴大打出手。老子书院都差点被砸了,就换来你一句糟老头子,真是气煞老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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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陲小镇上,酒馆内的客人寥寥无几,就只有几个老人在吹牛打诨。
忽然,正在聊天的魁梧老人莫名打了个寒颤,抖了抖肩膀:“怪事,怎么有股莫名的寒意啊。”
坐在对面的蓑笠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不是着凉了吧,让你晚上早些睡得?”
言毕,蓑笠老人朝柜台招了招手:“掌柜的,来壶烧刀子去去寒,算我账上。”
正在低头算账的中年男人抬头望了望,沉声道:“本店概不赊账,要酒,给现钱。”
雷姓老人缩了缩脖子,摸了摸兜里,啥也没有,只好将脑袋再朝门口探了探,问道:“老乞丐,碗里还有酒不,赏两口呗。”
躺在门外晒太阳的老人没有起身,而是将自己的空碗举过头顶,又翻了个面:“碗里没酒,肚子里倒是有一泡,要不你拿碗过来,我给你上碗热乎的。”
雷姓老人狠狠啐了一口:“老东西,抠成这样,活该当一辈子叫花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那个惧内的酸秀才正巧来落雨轩打酒,雷姓老人亲眼见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了钱,又打了酒,人还没出门,就被一把截胡了。
一通唾沫星子乱飞后,酒馆内的三个老人一人分到了一碗清酒,那倒霉的酸秀才只好拿着半空的葫芦,欲哭无泪的走了。
一碗酒水入肚,书院夫子的脸色红润了不少,刚才的寒意似乎也没了,觉得这酒到底是个好东西,有病治病,没病防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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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前,老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将这坑挖好了,一转头,却发现少年不见了,破庙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见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个火把。
老人走过去,有些纳闷道:“你咋不把那丫头抱出来,拎这些玩意儿干啥?老夫坑都挖好了。”
叶凡看着眼前生活了数月的破庙说道:“小叶子不喜欢一直待在这里,她想出去找她的亲身父母,所以我要替她完成这未了的心愿。”
破庙内,女孩静静地躺在床上,四周摆满了鲜花,脸上洗漱得干干净净,带着恬静的笑容。
老人惊疑不定道:“火葬?”
“恩。”
少年点点头:“我想带着她的骨灰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老人脸色一僵,转身看了看自己辛苦挖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