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包包头已经生拉硬拽地从包里扯出个铁盒子来,相当豪气地往上一递:“给,跟你老姨儿还客气个啥。”
还真是东北银。
钟离艳弯着眼睛接过铁盒子,张口正想要说些什么,包包头爽快地一挥小手:“免,甭谢,你妈前头交代下来的,你老姨儿也不差这点儿东西。”
软萌的少女声线,硬是被她说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语毕,小姑娘忽然一转头,两道视线笔直地扫了过来。
几乎便在她转头的同时,沙发上的何晨直身而起,一米八朝上的身高,将那双亮晶晶但高度明显不够的大眼睛给挡在了身后。
好险。
苏音暗自擦了把冷汗。
刚才她忽然心生预警,便提前把何晨给叫了起来,正好遮住了包包头的视线。
其实,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钟离艳认识何晨,包包头只要稍加打听,苏音的名字必会出现。
可架不住苏音心虚啊。
听壁角被人抓个正着,她下意识地就不想让那小姑娘看见自己,虽然明知这也是徒劳。
慢慢收起了化妆镜,苏音又开始整理披肩,给自己找个站着不动的理由,以使何晨继续替她挡枪。
而在做着这些的同时,她心中却在暗想:
这个包包头小姑娘,像是有点东西的样子。
之前那种极富韵律的脚步声就是她走出来的,此外,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苏音透过镜子的窥视。
小姑娘不简单啊。
“是在外头坐一会儿,还是现在就进去?”见苏音磨磨蹭蹭地,何晨以为她不想进宴会厅,便问了一句。
苏音如梦方醒,忖度了片刻,便笑着道:“还是进去吧。我觉得大概再有半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先找好位置,别让子青姐找咱们。”
梅子青还要与她共乘一车,友好地把她送回家,以彰显天马当家花旦对底层员工的关爱,这整个过程是有记者一路“偷拍”的。
做戏若不做足,那还演来做甚?
何晨简短地说了声“好”,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刘诗琪居然还没走。
此时她已经打完了电话,正斜倚在宴会厅的大门边啃着手指甲,眼神放空,没有焦距。
脸色比刚才还要白。
“她干嘛呢?”苏音也看见了刘诗琪,微觉惊讶。
这小姑娘一脸要死人的表情,挺漂亮的脸蛋都有点儿走形了,样子怪怕人的。
“不知道。”何晨摇了摇头,随后很绅士地轻扶着苏音的胳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右侧。
这个位置刚好可以隔开看上去就不大对劲的刘诗琪。
苏音此时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西侧长廊。
钟离艳和她老姨儿都不见了。
“走吧。”何晨说道,与苏音错开半步往前走,眼尾余光始终不离刘诗琪左右,两个人很快走到门边,将要进去的时候,苏音忽然觉出了一丝异样。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迟滞感,就像她的身边正漫起一圈水波,或是大风吹来形成的阻力,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清晰地感知到。
苏音飞快往旁扫了一眼。
水波或是大风的中心,刘诗琪正抱着胳膊站在那里,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看见苏音与何晨,她马上露出招牌式的甜笑:“苏姐姐好,晨哥好。”
“嗯,你好。”苏音笑了笑,何晨冲她点了下头,两个人与她错身而过。
奇异的阻滞感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苏音满腹狐疑,走出去十余步回头再看,见刘诗琪已经凑到了梅子青那一桌,正挤在几个小生与小花之间,满脸殷勤地说着些什么。
与其他人并没什么不同。
也许是错觉吧,就算不是错觉,此刻也不是寻根问底的好时机,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苏音很快放下了这件事,仍旧去了餐食区。
这里依旧很冷清,餐台边只有一个年轻的男服务生,苏音走过去时,那个服务生先是目露惊艳,随后便职业化地微笑了一下,弯腰致意。
苏音回了他一个笑,面色如常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满头黑线。
字面意义上的。
直待行至长桌的另一侧,苏音才悄然回首,细细端详着服务生的脑门儿……上的黑线。
五根!
她数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看错。
服务生脑门儿上的黑线,足有五根。
此刻,这五根黑线列作梅花状,以服务生的脑瓜顶为圆心向上延伸,于两米左右处颜色逐渐淡化,直到完全透明。
二十一世纪也有这东西?
苏音很懵。
不是说建国后不许……哦,你说平行时空啊,那没事了。
可是,何以竟如此凑巧呢?
在另一个时空因黑线被人拿剑扎,晕倒回归,结果这还没到二十四小时呢,黑线便又出现了。
向碟子里拣了根冰原蟹脚,苏音不着痕迹观察着那个服务生,很快便发现,现代版的黑线与古代版不大一样。
首先是颜色。
古代版的黑线颜色很正,黑黢黢地,像是墨染的一般;而现代版则是很深的灰色,乍看像是黑色,细看还是有区别的。
其次是长度。
古代版最长也就一米左右,现代版却翻倍了。
第三,被黑线污染者的数量。
古代被污染的人很多,苏音估摸着小方县差不多人手一根了;而现代版至少就眼前所见,只有这个服务生一人被污染。
而这最后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