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给弄得脸都白了。
她飞快抬起头,说话声已经有些不太自然:“我……我就这么一问,你这反应了也忒大了点儿,说真的,不至于哈。”
虽然那些根须并无恶意,但这东西值啊,还附带被动精神攻击的。
苏音现如今已经有些恶心了,只得运转灵力强压下心底的不适,再顺手撑了个全身护罩出来。
那护罩底部被她以天元真灵填满,浓郁的星雾直漫到她的脚背。
如此一来,便看不到那些怪恶心人的场面了。
苏音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长出了一口气。
门里的那个假木轻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既不言声,也并未给苏音开门,就像是存了心要这样僵持下去。
苏音等了片刻,抬手又按了两下电铃,同时秉持着友好协商的态度,继续苦口婆心地进行劝导:
“你开个门成不成?你应该看得出我没恶意的,我真是好人,我是木轻云请来的,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看她给我的飞信。
而且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我其实挺强的,说真的你打不过我。如果我真要害你,我早就直接一刀砍过去了你觉得你还能继续躲着么?
当然你放心,我不会平白无故砍人,更不会砍你,因为我知道你应该也没有害木轻云的心思。
既然你和我一样是好人,那就开门让我进去呗。木轻云这一闭关就没了消息,肯定是遇上了麻烦,看你这样子你应该也对付不了是不是?
都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让我进来,咱俩合计合计,说不定就能帮上她了呢?”
这么一长段话说罢,门内再度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苏音初时以为对方在开门,可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一个不是太连贯的声音:
“好……好了,我把禁制都撤掉了,你……你自己进来吧。”
语声中没有了之前的风雅文秀,听来似乎还有些局促。
苏音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心说这是让本宫跳墙?
然而再下一秒,她蓦地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你该不会连电子门都不会开吧?”
“嗄噜——”
大地深处陡然响起一阵难以描述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漏了气且那气流还是从某种古怪的通道泄出,完全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范围。
苏音脸白得发青。
她突然便想,如果这世上真有地龙这种东西,它一定是得了消化不良。
随着这怪异的声音,整个地面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幅度之大犹如暴风雨侵袭的海面,又好似突然来了个八级地震,让人几乎站都站不稳。
苏音的下盘倒还挺稳,站得笔直,只是眼睛却根本不敢往下瞄。非但如此,她还调动灵力将护罩底部的星雾浓度加厚、加高、加浓,直至那星光明灭的天元真灵如白云翻卷,没到她小腿的位置,她才终于乍着胆子往下扫了一眼。
嗯,什么都看不到。
这大地蹿稀的画面,她算是躲过去了。
可这样做的用处其实也并不大,因为人是有想象力的。
越是竭力避免去想,那脑瓜子便越是翻江倒海地折腾,苏音被自己想象出来的场景弄得都快虚弱了,好一会儿后方才很小声地道:
谷lt;/;“那我……我就自己进去了啊,能不能请您老先收了神通啊?”
她心再大神经再粗,也看不得这个。
“……我……我试试。”门里的声音也有些虚弱,可能大量掉根儿这种事对她的伤害也不小。
苏音连着给自己加了几道凝神符,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顶着护罩纵跃进了院中。
双足甫一落地,整个世界便如荡开了一层水波,原先在院外还能隐约瞧见的花木和小红楼,此时已然消失在水波之外,苏音眼前伫立着的,是足有百米高峰的深青色巨大根系。
它是如此地庞大,堪比一座小山,其虬曲盘结、绕转回环,将小院及其周边区域塞得满满当当。
山的变化人类无法感知,而这些根系的变化,却鲜明到了你无法视而不见。
它在呼吸。
以一种奇特的节律,迎风、和雨、搅动着空气里浮游的微尘,缓慢而又稳定地吐故纳新,进行着某种苏音所不能理解的新陈代谢。
此刻苏音唯一能搞懂的是,这巨大根系的呼吸频率约等于人类的十分之一。
很慢,很绵长,也很悠远。
挺美妙的描述是不是?
然而,苏音此时的心境却和美妙根本沾不上边儿。
她非常没有形象地张着大嘴,表情在瞬息间至少变幻了一千五百字。
总之,发自内心地复杂。
是,她确实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惧症,但甭管谁见到眼前这……一坨,都不可能处之泰然、稳如泰山。
反正本宫做不到。
苏音竭尽所能地平抑着心跳,脸色青白发灰,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
这巨大的根须表面长满褶皱,其中最粗的那些如混凝土桩般巨大,最小的也有成人手臂粗细,一些犹如巨形肿瘤物的结状物交错于其间,每一根肢节上都布满了气孔与凸起。
这些气孔与凸起是如此密集,轻易便能将任意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送走。
与其说这是树根,毋宁说它更像一堆触手,且还是克系神话里一现身就能让人陷入混乱的最恐怖最邪恶的那种。
可偏偏地,它的气息却很安静,如幽泉流响、夜雨盈空,虽然多少带着几分阴沉,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