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知柳树精木某云的病情是:
双重人格、枝干与根系各行其是、各自拥有独立的意志与原身躯体,然后,这俩共享一具人身。
这情形简直复杂到捋都捋不清,更遑论用什么法子把这俩分开且还不伤害其中任意一个了。
木轻云真是丢给本宫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苏音捏着眉心闭目良久,才不得不重新张眸,在黑衣女子仍旧存有一丝期待的眼神中,发挥位移派演技,硬是在脸上端出个温柔可亲的笑来,柔声问道:
“你们……从一开始就这样的么?”
人类的双重人格完全归因于心理,而木轻云与黑衣女子则是心理与器质的双重分裂,说不定这其中还掺和着修行方面的麻烦,就算苏音身具大能,也不认为自己可以轻松面对。
从源头查起是比较稳妥的法子。
听了苏音的话,黑衣女子似乎又高兴起来,张口正要说什么,苏音却先一步打断她道:
“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停了停,又小心地问:“你……有名字的吧?”
依据苏音的经验(几十部心理惊悚片外加网文打底),双重或多重人格通常各自都会有自己的名字,有些还会有各自的人物小传。
其实这一点和演员还挺像的,所以才会有“戏疯子”一说。
苏音这话一出,黑衣女子顿时如同被踩中了尾巴的松鼠,整个根儿都蹦跶了起来,非常大声地道:
“我……我才不是没有名字呢,我有名字的,我叫……晚晚。”
她不知想起了什么,脑袋又低了下去,揪着衣带小声道:“我的晚是……是晚上的晚。她说我那么喜欢黑,可黑黑又很……不好听,还是叫晚晚好听一点。”
她抬起头看着苏音,神情又是期待又是紧张:“晚晚……真的好听的吧?”
“很好听的。”苏音肯定点了点头,同时发挥演技摆了个闭目品味的造型,再睁眼儿做出极度欣赏状:
“嗯,木晚晚,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可爱美丽的女孩子。”
“真的啊?”木晚晚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特别特别大的笑容,灿烂得像是大太阳底下的向日葵。
苏音蓦地心底微动,飞快抬起头。
雨,停了。
这天气一如木晚晚的心情,此时已是雨霁天晴。厚重的云层不知何时已然散去,阳光乍现,木晚晚的身上也镀了一层浅浅的金晖,阴沉的气息似乎也变得温暖了些。
苏音看了她一眼,又同情地看向那几只被锁住的鬼物。
可怜的小鬼儿,都已经半透明了,阴气也薄得迹近于无,估摸着再过会儿可能就真该化没了。
这种摆在明面儿上的“肚化”方式,应该约等于人类的明炉这种?
苏音咳嗽了一声,将发散的思维归拢于眼前,正色看着木晚晚道:
“晚晚姑娘,现在咱们说正事儿哈,请回答我刚才的那个问题。你俩从开始就这样么?”
谷lt;/;见她神情肃然,木晚晚也收起了笑容,看上去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阴沉模样,唯有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回忆的神色,想了想,摇头道:
“我……我不记得一开始是什么样的了。”
她使劲儿皱着眉头,似乎相当苦恼:“我没有一开始的记忆,老早老早之前我还问过她的,她说小孩子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她不服气地揪紧衣带,身后的根须晃悠得非常厉害,像是在展示她强大的实力:“我很厉害的,才不是小屁孩。”
看似毫无头绪的学龄前儿童式回答,却也让苏音从中整合出了第一条有价值的信息:
木晚晚在后,木轻云在先。
也就是说,木轻云是主人格,而木晚晚则是其后衍生出的副人格。
这是个好消息,至少木轻云是比较易于沟通的,而木晚晚似乎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晚晚你当然很厉害的,你那些……东西特别强来着,真的。”苏音发自肺腑地注视着木晚晚……身后的巨大根系。
就那克系触手怪邪神造型,亮个相就能吓死一大片,苏音刚才都险些中招。
木晚晚嘴角翘了翘,又飞快地抿直,挺直腰板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来,眼底却分明流露出了一丝雀跃。
被表扬就会开心。
苏音立刻抓住了某伪大佬的致命弱点,立刻开展下一波攻势:
“我知道晚晚你很聪明、很强大、很厉害,那么,就请你说说你最开始记得的那些事吧,这对我很重要。”
必要时委以重任(比如担任学习小组长),可以适当提高辅导对象(伪大佬真儿童)的积极性。
苏音已经渐渐摸到与木晚晚沟通的门道了。
木晚晚显然受到了鼓舞,挺了挺胸脯骄傲地道:“我……我本来就很聪明很厉害的。”
她竭力想让自己显得像个大人,说话声也故意压得又低又沉:
“那我就给你说说我最开始记得的事情吧,嗯,我想想嗷,那个时候,那座圣人庙还在的,我醒过来的那天,听到了圣人庙里有人在讲经……”
她开始了毫不设防的大开放式前情回故,如果苏音不是随时调整话题方向的话,她可能得听了好几个月才能听完这几百年的心路历程——还是双份儿的。
而事实也再次证明,顺毛捋对学龄前儿童是个很有效的方法,木儿童就表现得非常好,基本上有问必答、言无不细,当然期间也夹杂着大量诸如“读书一点都不好玩”、“背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