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可以!
裴道珠恼羞成怒,正要推开他,珠帘外突然传来稚嫩的女童声:
“阿姐、阿姐!”
随着珠帘相撞,裴桃夭和裴子衿欢快地小跑进来。
“萧衡!”
裴道珠急了。
自己现在衣冠不整,给妹妹瞧见像什么话?
萧衡手快,匆匆给她穿上衣裙,还没来得及整理,两个小姑娘已经欢欢喜喜地跑进了屏风后。
瞧见地板上的两人,她们愣了愣。
裴道珠窘迫的恨不能钻进地底。
她只得狠狠瞪一眼萧衡,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
萧衡挑了挑眉,起身带两个小家伙去外面。
等裴道珠重新梳妆穿戴妥当,步出闺房时,却见萧衡带着两个幼妹站在游廊里,正在教她们辨认园中草木。
两个小家伙对草木并不感兴趣。
她们睁着圆啾啾的眼睛,只专注地瞅着萧衡。
裴桃夭年纪最小胆子却最大,奶声奶气道:“郡公大人,您刚刚是不是欺负我阿姐了?我阿姐眼睛都红了,定然是觉得委屈!”
萧衡轻嗤:“那不叫欺负,那叫闺房之乐。”
两个小家伙懵懵懂懂,仍旧不大明白。
裴道珠咬牙,恨不能掐死萧衡。
她妹妹才多大,这混蛋乱教些什么?!
廊中,萧衡折了两枝梅花,递给两个小家伙把玩:“另外,不必再叫我郡公,称呼姐夫就好。”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
裴子衿老实,小心翼翼道:“郡公大人,我们阿娘说,阿姐出嫁为妾,不可称呼您为姐夫……要我们牢记规矩,不得在园中放肆。否则,我们会被撵出去的……”
妾……
廊角。
裴道珠靠在圆柱上。
轻风吹落细雪,温柔地拂拭过她的面颊,可刚刚在深闺里的耳鬓厮磨,仍旧令她面颊滚烫,像是感受不到冷意。
她瞥向那道颀长如玉的身影。
也不知怎的,心脏似乎比平常跳的更快一些。
似乎在期待什么……
萧衡眼眸晦暗。
他捻着廊外横生的梅花枝桠,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说话。
半晌,他笑着弹了下裴子衿的小脑瓜:“人小鬼大。走,我领你们吃好吃的去。”
他带着两个女童渐行渐远。
梅花瓣飘零在地砖上,余下一地浅浅的甘香。
裴道珠慢慢收回视线,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日上元节,白东珠说过的那句话:
——他给你的那一丁点宠爱,就像是主人怜惜豢养的家犬,有什么可得意的?
也是……
自己不过是他闲暇时,拿来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在期待什么呢?
一切不过都是妄想。
裴道珠深深呼吸,转身离开了游廊。
萧衡这几日忙于处理军务,并没有歇在金梁园。
裴道珠带着两个妹妹,自在地玩了几日,才亲自送她们回家。
黄昏返程时,马车刚从乌衣巷出来,就碰见了陆家的马车。
陆玑掀开车帘,笑容温和:“巧得很,竟遇上道珠妹妹了,妹妹去哪儿?”
裴道珠说了来意,见陆玑满面春风,不禁关切道:“陆二哥哥和谢家姑娘相处得可还好?”
提起谢南锦,陆玑笑容更暖。
他道:“前日落雪,她说该是今春最后一场雪,想看山中雪景,因此昨日去了城郊别墅小住。可是才一日不见,我就开始想她,道珠妹妹可否陪我一起去见她?”
裴道珠也想看山中雪景。
昔年和玄策哥哥交好时,他们也曾花前月下赏玩山水。
可是自打嫁给萧衡……
她已经足足一年,未曾涉足山水风光。
萧衡……
从未陪过她。
反正萧衡这些天也不在金梁园,她去哪里都没人管。
思及此,裴道珠柔声:“左右闲着,一起赏雪也好。”
两人来到城郊,舍弃了马车,选择坐船前往谢家的山庄别墅。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几只暮鸦掠过溪流,乌篷船稳稳地行驶在水面上,悬挂在船上的青纱灯朦胧照亮了水面。
裴道珠坐在船舷上。
月出于东山,皎然如银。
少女举目四望,但见山川连绵草木积雪,几处山坳里隐隐约约浮现出农庄火光,橘色的光影,在长夜里令人心暖。
触目所及都是旷达。
白日里被萧衡弄出来的郁闷,似乎一扫而空。
清风拂面,她伸手抿了抿一缕鬓发,暗道不知萧衡喜不喜欢山水风景,他毕竟是功利心那么强的人……
“道珠妹妹。”
陆玑兴致颇好,拿着一小壶酒过来,递给裴道珠一只青瓷小酒碗:“这是去年冬日,我亲手酿的梅花酒,打算给阿锦送去。你先帮我尝尝味道好不好?”
他在船舷上坐了,给自己和裴道珠都满上酒。
裴道珠尝了一口,酒液绵甜,透着丝丝清冽。
她莞尔:“陆二哥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陆玑认真地思索片刻,晃了晃小酒碗,反问:“今夜学景甚美,道珠妹妹赏着雪景,可有想起什么人?”
裴道珠怔住。
她想起的人是萧衡……
陆玑笑道:“就像我酿了一坛梅花酒,最想分享的人,就是我喜欢的人。像是你看见绝美的风景、听见有趣的故事,最想分享的那个人,也一定是你喜欢的人。”
小船徐徐行驶。
裴道珠沉默着,沿途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