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恶鬼化身佛陀,在信徒耳边呢喃蛊惑。
薛小满情难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眼里是藏不住的心动。
怎么会不想嫁给萧家九郎呢?
仅凭那艳绝天下的容色,就已经令所有女郎趋之若鹜,更何况他还有着傲人的家世和才华!
顾燕婉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瞥见崔凌人回来了,于是直起身,笑道:“今夜,我等你。”
薛小满咬了咬下唇,没接话,只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一旁的裴道珠低头剥花生米,唇边噙着盈盈笑意。
……
因为朝廷的补贴,裴道珠的手头还算宽裕。
她与别人一样,捐了二十两纹银,便起身离开了水榭。
水榭正对着花园。
时值暮春,园子里的粉樱红杏宛如云海,花架上爬满了蔷薇月季,不少郎君女郎在这里踏青玩耍,十分热闹。
裴道珠款款踏出水榭。
几位郎君站在花径上说话,见她经过,竟像是撞见瘟神似的,急忙垂着眼睛回避。
裴道珠挑了挑眉。
她认出其中几位都曾仰慕过她,怎的如今避她如蛇蝎?
疑惑之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好歹是今年的花神,按道理应该有不少郎君登门求娶才是,怎么迄今为止,竟然连一个示好的也没有?
她按下心头疑惑,礼貌地朝他们福了福身。
穿过低矮的蔷薇花墙,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出现在正前方。
是萧衡。
他捻着佛珠:“这件珍珠衣,很衬你。”
裴道珠觉得他的目光,像是在欣赏一尊花瓶。
她心中不悦,挑衅道:“九叔是佛门中人,美人对你而言,应当是过眼云烟,你这般夸奖,怕是不合适。”
萧衡轻哂:“便是佛陀,也喜爱美好的东西。”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美与丑,又有什么区别?”裴道珠摇开折扇,“亏九叔熟读佛经,怎的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少女处处与他作对。
萧衡自问,耐心已经濒临极限。
春风四起,蔷薇花瓣纷纷扬扬。
落在少女的乌发和裙裾上,衬得肌肤如雪,更显fēng_liú娇艳。
萧衡捻着佛珠的手微微用力,勉强按捺住戾气。
他从袖中取出一只小木盒:“拿着。”
裴道珠接过。
打开来,木盒里面躺着一串珊瑚手钏。
珊瑚打磨得很精细,血红的色泽更显珍贵。
裴道珠一眼就喜欢上了。
萧衡看着她翘起的嘴角:“喜欢?”
裴道珠抬起长睫,丹凤眼流光溢彩,嗓音也比刚刚温柔许多:“九叔送的东西都是极好的,阿难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萧衡暗暗嗤笑。
果然是虚荣的女人,见着珠宝首饰,就马上换了一张脸。
这等女人养在后院,岂不是要天天送她金珠宝贝,才能叫她开心?
好在,他是养得起的。
他的目光落在裴道珠的手上。
当初与她在棋室对弈时,他便觉得她的手生得极美。
无论是佩戴碧玉镯子还是珊瑚手钏,都很合适。
他漫不经心地上前,执起裴道珠的手:“我替你戴上——”
话音未落,裴道珠已经抽回手。
她拿帕子擦了擦被他碰过的指尖,皮笑肉不笑:“男女有别,请九叔自重。”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萧衡面色沉沉。
这个女人,收下了他送的棋谱、珍珠衣、珊瑚手钏,收下了他的一切示好,却偏偏碰都不肯让他碰。
他捻着佛珠的手越发用力。
他的侧颜投落些许蔷薇花影,半明半暗间,像是半佛半鬼。
他一字一顿:“裴道珠,你以为,你在拒绝谁?”
裴道珠并不怕他:“从前我想与你重修旧好,你却拒我于千里之外。如今你要回头,我就得配合你回头吗?男女之间的事,是双向选择,不是一厢情愿。更何况——”
她瞥了眼远处谈笑风生的郎君们。
她讥笑:“我以为当上花神,就会有人主动求娶。可现在所有的郎君,都对我避之不及……萧玄策,这是你的手笔吧?你想着我嫁不出去,你就能顺理成章地纳我为妾,是不是?”
萧衡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他冷笑:“我虽不是君子,但绝不害怕与人竞争,还不至于在暗地里掐掉你所有的桃花。哪怕是我的妾,我也有本事让她过得比别人的妻更体面。所以,裴道珠,你在看不起谁?”
他否认了……
裴道珠略感诧异。
她咬牙:“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
一墙之隔。
墙那边传来说笑声:
“没想到我们之中,荣兄是最早成家的。顾燕婉贤淑能干,适宜执掌后院。裴道珠美貌夺目,是做娇妾的好人选。荣兄真有福气啊!”
“顾燕婉也就罢了,裴道珠却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到底还是荣兄有本事,还没娶进门就把人家睡了,这才是真爷们儿啊!”
“……”
裴道珠怔住。
萧荣的声音紧接着响起:“道珠妹妹爱我如痴非我不嫁,哪怕是做妾也心甘情愿。她屡次三番自荐枕席,我实在无奈,才满足的她。女儿家面皮薄,诸位可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起。”
裴道珠脸色发白。
她就说怎么她当了花神,那些郎君更加不亲近她了,原来是萧荣在背地里做的手脚!
那些恶心的话,他怎么编得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