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将军府的车上,灵璧同妙懿讨论了一路该送王嬛君的庶妹什么样的寿礼最好。妙懿对王家的事不甚了解,想着平日瞧着王嬛君对妹妹多有看顾,只是王妤君似乎并不领情。灵璧便同她解释道:“这是因为王家的几位小姐起初不论嫡庶,均是养在王家老太君膝下的,吃穿用度一概都是相同的。庶女也同嫡女一样受看重。数年前老太君中了风,王家由大太太管家后,一切就都不同了。嬛君是大太太的亲生女儿,又是嫡出,自然不会被波及到。但是妤君就不一样了,简直是天差地别一般。从丫鬟的数量、月例银子,到四季衣裳,每日吃几只鸡,几斤肉,几品果蔬,叫点心的次数,所有的一切都有定例,与从前的随时取要完全不同。嬛君心善不忍,知道庶妹心有怨气,却劝服不了大太太,念在多年的姐妹情分上,只能在私下里多照顾些。就像这次给王妤君做寿,也是嬛君向大太太提议的,想着给庶妹长些脸面,明年议亲时也好听些。”
妙懿赞道:“嬛君姐姐真是个厚道人,将来也定是一位贤妻良母,也不知哪家有福气能娶了去。”
灵璧撇了撇嘴,道:“她就是太好了,也不知道她庶妹是否领情。”
妙懿想到第一次在女学的宴请上曾见过王妤君一面,当时只觉得她与妍莺等其他庶女相比,性子太过天真了些,看着像是打小没受过什么苦的。现在看来,也是王嬛君暗地里特别照看这位庶出的妹妹的缘故。只是不知这样对一个庶女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二人议论了一路,等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暗,红拂打着灯笼过来迎接,一见灵璧便道:“大少爷回来了,正在夫人屋里坐着呢。”
“哥哥回来了!”灵璧一下子跳下马车,惊得婆子们直说“小心”“别摔着了”等语。灵璧也没空嫌她们啰嗦,快步往上房去了,幸好她还是收敛了些,没有蹦跳或干脆跑去。
一路众星捧月一般来到了上房,早早的离门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有丫鬟争先打起了帘子,一声声的往里头通传说:“大小姐回来了。”
灵璧直接朝兄长唐贤毅扑了过去,拉着他的手臂兴奋的大声道:“你今儿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许夫人望着一双佳儿佳女,笑得十分开怀。只听儿子回答道:“不是妹妹上次传信说让我回来的吗?怎的转眼就忘了。”
灵璧抱着他的胳膊不服气的道:“一定是你不想练功,想偷懒了!”
唐贤毅立刻扭头去看母亲的反应,有些紧张的道:“别胡说。”
灵璧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母亲不就是不同意哥哥从军才反对他学武的吗?
许夫人面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却并没有说什么。这时候,妙懿和唐韵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许夫人笑着给儿子指道:“这是你梁家妹妹,我在信里跟你提过的,你父亲当年同梁大人是至交好友,如今你这个妹妹就住在咱们家里。你也后可不许欺负她,要像对灵姐儿那样对待她,知不知道呀?”
唐贤毅忙道:“儿子明白。”
妙懿曾与他见过一面,如今也算是正式引见了,便上前来行礼;唐贤毅忙回了一礼。紧接着唐韵也笑着走过来道:“毅哥哥安好。我给毅哥哥和叔父各自裁了件秋衣,叔父的我已经亲自送去了,这回毅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歹试一试妹妹的手艺吧。”
唐贤毅见她如此热情,也不好推拒,点头道:“那就劳烦妹妹了。”
“都是一家人,毅哥哥何必客气呢。只是妹妹手艺粗陋,毅哥哥千万不要笑话我。”
灵璧见唐韵笑得灿烂如春山,心中不悦,伸手拉住唐贤毅的手腕就将人往门外拖,口里还说:“哥哥,去我那里帮我瞧瞧我亲手制的弹弓吧。我敢说,我的手艺可比一般人强多了。”
唐贤毅无奈的被她拉着走,就见妹妹对梁小姐也道:“妙妙也同我们一块去吧。”
唐韵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就见许夫人拿起桌上的戏本子正在翻,一边翻还一边说:“人老了,精神就短了,看一会就烦了。”
唐韵笑着走过去道:“让韵儿来给婶娘念吧。”
许夫人顺势把书递给她,将身子往后靠在了软枕上,笑道:“还是你最懂事。”
唐韵最善察言观色,也自知想再得回唐灵璧的好感极难,还不如先讨好了许夫人要紧,其他的可以慢慢再说。
转眼到了王妤君的生日,正如灵璧说的那样,王家许是为了好议亲,办得十分隆重。不单是府里别出心裁的排了新戏,还花钱清了两个戏班子,一个在外院唱,一个在内院唱,看架势是要好好热闹上一整日。
王家家世显赫,祖先是开国元勋,武将出身,子孙却都一个比一个争气,如今家里文官辈出,光是这一辈就出了三名进士,彻底洗掉了一身武气,家势蒸蒸日上,富贵气派尤胜公侯府,在朝中也是稳稳当当的,以致家业数代不衰。
王嬛君帮着妹妹好一通张罗,将京中有些头脸的闺秀都请了来,悉心招待。王妤君则装扮得十分娇美,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和人说话聊天,偶尔在人群中扫一眼是否有王嬛君的身影。
因着王嬛君的嘱托,灵璧和师灵芸、左佩云等几个都围着王妤君说话,偶尔有某位夫人经过时瞧上一眼,都会微微点头,心里所想的不外乎是:“王家就算是庶女结交的人也都不凡。”
多少能高看上两眼。
聊天不能聊上一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