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胡亥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大秦的江山社稷可不能没有了爱卿……再说了,你才这么点年岁。
想当初,姜尚多大的年纪,还辅佐周文王成就了周朝八百年的基业。
这说起来或许太远了,那楚国的范增,年岁可比爱卿大得多,不一样不服老?”
李斯幽幽叹了一口气:“老臣的策论,都已经不能入了陛下眼,只怕留在这里,只会让陛下的朝堂老气沉沉,反而让陛下看了,心中不快,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老臣自然应该机智一点,急流勇退才是。”
嬴胡亥哑然失笑,站起身来,向着李斯深深一揖:“岳丈何出此言!”
李斯吓了一跳,急忙就要跪拜请罪,却被嬴胡亥双手托住双臂。
嬴胡亥大乐着笑道:“嬴垵说的,也是一个办法,这些赵女生出来的孩子,留在关中之地最好,如果一开始就在河套平原的话,只怕会对我大秦有疏离之感。
这样的话,那就是在为将来酝酿灾祸。”
李斯还是没说话,嬴胡亥又道:“爱卿觉得,孩子从出生以后,和父亲待在一起的时候多,还是和母亲待在一起的时候多?”
“自然是和母亲呆在一起的时间要多。”李斯很自然的说道,这完全不用多做考虑。
嬴胡亥眯眼笑了起来:“这就是了,如果赵女到了塞外,那新出生的孩子们,又和赵女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这些孩子会不会对我大秦有很强烈的归属感呢?
再加上他们的娘亲,本身就是作为政治的牺牲品,这才嫁给我大秦的男儿。
如此下去,又不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如果真的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也是极为可能的。”
李斯心中略感无奈:“这么说,陛下是打算重用一下宗室了么?”
“从册封十王,为朕牧守天下开始,朕就已经存了这种念头,宗亲像是双刃剑,用得好,自然无往不利,用不好,那就只会让自己受伤。”
听着皇帝这样说,李斯也就不在说什么。
他自己就非常清楚,当年他们在始皇帝巡游天下的时候,之所以可以动手脚成功。
更大的原因在于,皇帝身边并没有什么宗亲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李斯才能一手遮天成功。
否则的话,病榻前头的嬴政身边,但凡是有一个宗亲诸侯王在,他和赵高,都不可能做出什么小动作来。
嬴胡亥看着大殿内外掌灯的宫人,看着李斯笑了笑:“爱卿与朕去桃宫中,小酌一番如何?”
“其实,方才大家都没吃饱。”李斯笑的模样,活脱脱的老狐狸。
嬴胡亥也笑了。
李夭吩咐女官小鹦鹉赶紧摆上酒宴。
看着坐在一边上对弈的夫君和父亲,她略显无奈的回头看了看身边有些担忧,还在死狗一样的吐舌头的小鹦鹉。
方才,前边出来的消息,是说皇帝在和诸位大臣们商议国事。
按照那种趋势,只怕都已经熬到天黑以后。
所以,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行了,我过去奉茶便是,你让人去御膳房催一催,陛下和父亲商议朝政过后,腹中饥火难忍。”
听着李夭的吩咐,小鹦鹉应了一声,快速离开桃宫,直奔御膳房而去。
李夭走进了一些,听到皇帝正在和父亲讨论着的,正是分封制和郡县制。
她只听到嬴胡亥说:“当年姜尚协助周武王姬发,建立了周国基业,周武王分封天下数百诸侯国的时候,那些追随他的功臣们,都得到了册封。
当年先帝问策,分封还是郡县的时候,爱卿只需要点点头,赞同周青臣说的话。
依照爱卿的功绩,册封为王,占领方圆千里之堤,荫庇子孙,未尝不可也。
朕为皇帝,桃子就是大秦帝后,所以呀,有些东西错过了,那就是错过了。”
李斯笑呵呵的落下棋子:“周代分封子弟、功臣为天下诸侯王的事情,以藩屏周才是他们的最大的用途。
那个时候,人族面临的最大问题,永远是天灾。
哪怕是到了现在,也没多少变化,一场地震,几乎让陛下调动了近乎五十多万人直奔过去救灾。
如果不是已经确定地震源头在秦岭深处的无人区,只怕过去百万人救灾,也是必定的。”
“至于,臣那个时候,为什么不点点头,谋取一份王爵,荫庇子孙,只在于天下纷乱数百年岁月,死掉的人真的太多了。
臣觉得乱世,应该终结了。
否则的话,就算是臣领取了王爵在身,等到将来再过几代人,天下纷乱,王之不存,子孙后代若是无道无谋,也终究是遭人杀戮的猪狗罢了。”
“爱卿看得可真远啊!”嬴胡亥端起茶盅来,盯着棋盘抿了一口,顿时有点郁闷的发现,自己留下的好几手暗子,全部都被李斯盯得死死的。
这种人精,真的是没办法啊!
“朕想册封仁贵妃为仁皇贵妃,爱卿意下如何?”
李斯随意落子,说道:“仁贵妃为陛下孕育了一子嬴阳,理当厚爱。”
李夭的脸一下子红得很厉害,如果现在不是皇帝在自己的老爹面前,她保证自己一定会把老爹的胡须薅下来几根才解气。
这不就是在变相的说自己这个大秦的正宫娘娘,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朕决议册封蒙恬为王爵,爱卿意下如何?”
嬴胡亥又问道。
李斯捏着棋子的手,终于是有些拿捏不稳当了。
他落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