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为,这些作乱的人,若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二十年之后,就成为此地方的主人,恐对于我朝不利!”
娄敬的话音刚刚落下,尉先生就已经急匆匆的说道。
“朕本来还说,回到乌氏城以后,在商议这些事情,但你二人兴致颇高,那就在这里说吧!”
嬴胡亥笑道:“爱卿说来看看,为何说不妥?”
“匈奴人和月氏人,需要三代之后,方才可免除奴隶之身。
若此处的人,二十年之后,就可以免除奴隶之身,臣恐怕那些人心中不平。
更况且,这些人之中,还有亚羌人存在。
若是二十年,恐难以归心我大秦,所以臣认为,不如也效仿此前的制度,三代人之后,他们便可以免除掉奴隶之身,而成为大秦子民。”
娄敬摇头道:“不可,五戎族人不同于别的人,他们已经成为我大秦子民一百多年了。
陛下需以仁德治理天下,若和匈奴、月氏这样的异族,没什么区别的话,那又如何彰显仁德?”
“仁德是给我大秦子民的,这些不忠不孝的人,不杀脑袋,堆在鸡头山下作为京观,就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仁慈了!”
尉先生轻叱一声:“都指挥使说出这番话,为何不去问问,这次我大秦战死在北地郡的一万两千条鲜活的生命?”
娄敬神色如常道:“考虑国事,怎么可以把自己的个人情感带进来?
我们要看的是未来十年,五十年,百年的发展。
我大秦想要繁荣昌盛,那就需要以仁德治国。
严酷刑罚,只会让天下触犯法律的人越来越多。
好的德行教育,方才是最重要的。”
“好了,两位爱卿不要再争了。”嬴胡亥道:“你二人所言都有道理。但这十八万奴隶,该怎么处置,就丢在北地郡,朕自然不放心。
即刻着发令书前往咸阳,着户部迁移三十万民众来北地郡。
朝廷分发给田地房产牛羊,免除三年赋税,后三年赋税减半,第七年,再开始收缴赋税。”
两人见皇帝如此说,也就不再争论什么,纷纷拱手道:“臣遵旨!”
尉先生却又道:“那,这十八万奴隶,到了咸阳城以后,又该如何?”
嬴胡亥想了一会儿,说道:“斗兽场、田耕、开挖河流,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人手。
给六部平分一下,把这些奴隶的用处最大化。”
尉先生见皇帝不再提咸阳城可能出现的奴隶作乱,眉头不自觉的紧皱了片刻,却还是拱手道:
“陛下,如此一来,咸阳的奴隶可就四五十万了,这么大的基数……”
“咸阳不还有四五十万大军?这些奴隶手无寸铁,而且都被分配在各处,如果这样他们还能站起来造反,那朕……”
嬴胡亥笑了笑,当然不会说朕把砍下来这样轻佻孟浪的话。
他说道:“全杀了!以免儒家的人说,朕在这里搞奴隶制,是历史的倒退。”
尉先生下意识的和娄敬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对皇帝这种看法带着深深的担忧。
但皇帝却已经纵马小跑起来,似乎并不愿意在谈论这件事情。
“方才言辞激烈,只是想到了那前往郡守府求死的拾得一,故而言语之间,对大人有些冒犯,还请恕罪。”
尉先生马背上拱手作揖,向着娄敬赔罪。
娄敬笑笑:“大人言重了,拾得一自北伐之战就跟随我出生入死,虽然是下属,但是更像是兄弟。
想到他的死,我心中也很是悲痛,但议论国事,你我本就应该直抒己见,为皇帝,为大秦而仗义执言才是,何来责怪之说?”
“大人高义!”尉先生赞许道,随即又说道:
“只是关于这奴隶,我大秦咸阳、长安一带的奴隶人数,现在就已经有二三十万,如果这十八万人再度被带回去,那恐怕……对于我朝,也是一种很大的压力。”
娄敬微微摇头:“奴隶这东西用起来,实在是太香了,大人没有发现?上林苑那边,几乎全部都变成了耕地。
毫不夸张的说,匈奴奴隶和月氏奴隶耕种的土地,能养活几百万人,都不成问题。
这是十八万奴隶过去,咸阳周围,只怕都不会有荒山出现了,估计全部都要变成良田。
等到那个时候,又何必担心天下大乱?
陛下有贤明之心,我等用心辅佐,多多小心这些奴隶便是了。”
尉先生闻言,想到咸阳城开辟出来的土地,倒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战争与和平是相对的。
毁灭与重建是相对的。
战争过后,北地郡就像是一个新出生的婴儿,需要大秦的庇护。
三十万老秦人西迁,就是对于这个新生儿最大的呵护。
他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成长为大秦的支柱!
不知不觉间,两人看向前方那马背上的年轻背影,目中已经露出近乎神圣的崇拜之色了。
皇帝在夕阳下,踏上了乌氏城的归途。
随行的,自然还有各个部落的首领,西戎王、义渠王等人。
“你们中间,谁人和乌氏一族族长乌长的关系最好?”
听着皇帝的话,錾弥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朝着马背上的皇帝看了过去。
“陛下!臣与乌长关系还不错。”
嬴胡亥道:“乌长领着四万族人往北边去了,看他那样子,像是要去逃往西域之地,你可有把握,为朕劝降乌长?”
錾弥一听,有些迟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