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石桌。
一幅画。
两个人。
小榭中宁静无比,连呼吸的声响都无法听到,只有瑟瑟的秋风穿过四面中空的楼榭,发出呼呼的声响。两人的目光却没有片刻能离开那幅画。
独孤凤的以剑法入画,笔力强健,干净利落,以最简洁的线条描绘出使人心神颤震的丰富色彩图案,就若那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一般,造化出生命之源,演绎出万类缤纷的世界,妙若天成。
石之轩缓缓的闭起了眼睛。原本萦绕在他身边那种无以名状的深沉孤寂之感,渐渐的消失。
石之轩双目再睁,射出前所未有的精芒,缓缓道:“好一个独孤凤,好一个剑神。”说着将目光转向阴显鹤,露出一丝微笑道:“这么多年来,你还是首个知道石某人身份,还能保持平静的人,只是这份胆色,在年轻一辈中已经是第一流的人物了。强将手下无弱兵,由此已经可以推知独孤凤的风采了。”
此时石之轩身上的孤寂之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神情潇洒,谈笑之间只有一股让人感到亲近平和的味道。但是阴显鹤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险,心中寒气大盛,他听独孤凤说过,完美状态的石之轩能融合花间派的生机与补天阁的死气之道,能与谈笑之间杀人,不露半分杀气。不由的心中警铃大作,浑身的肌肉绷紧,全身关注的注视着石之轩,做出随时出手的准备。
石之轩对阴显鹤的沉默并不在意,而是将目光转向厅外,意态闲适的投向远方。那里是一片青色的砖墙,墙上布满了爬山虎的藤蔓,孤零零的枝蔓如网一般的攀附在墙头,虽然萧瑟,但是仍然可以想见夏日时枝叶繁茂时的盛况。墙外是一条热闹的大街,此时正是行人早起,来往不息的时候,包子铺,早点摊的叫卖之声隐隐透过砖墙,传到寂静的花园之中来。一墙之隔,却像是两个世界。
石之轩注视墙外良久,突然缓缓的道:“独孤凤是个十分热爱生活的人。否则怎能以如此简单的笔画将世界演绎的如此丰富?只有真正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的人,才能以一个单纯的角度,将世界看得如此明白。”
阴显鹤微微一愕,石之轩对独孤凤的这个评语,十分的贴切。独孤凤虽然生活自律,于剑道一途更是十分的刻苦,但是本质上却是一个爱玩爱享受的人,对人生都时时抱着一股美好的欣赏之态。石之轩没有和独孤凤接触过,却只从独孤凤的一副画中就看出了独孤凤的性情,这样的眼光确实让阴显鹤佩服。
石之轩似是并不在乎能否从阴显鹤嘴里得到答案,淡淡的一笑道:“告诉独孤凤。石某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属于我的天才却没有毁去的yù_wàng,这并非出于爱才,而是因为她已经成长到有资格做我对手的程度了。”
阴显鹤沉声道:“我将会一字不漏转述与我家小姐知道。”顿了顿又道:“三年后的中秋,我家小姐将在成都青羊观恭候石前辈的大驾。”
石之轩伸出指尖,在“三年之后,青羊古观。邪帝舍利,借君试剑。”十六个大字上轻轻的划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凛然的剑意,对阴显鹤的话似若未闻。
阴显鹤走出裴府的大门,赫然发觉身上冷汗淋漓,已经湿透了脊背。跟石之轩短短的不过一刻的会面,却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提聚起了全部的精神,现在一出门,精神放松下来,顿时觉得比和人大战过一场还要累。
直到真正单独面对过石之轩,他才体会到石之轩的可怕。石之轩最可怕的是他的气质心思完全不可琢磨,或许上一刻还可你笑语畅谈,下一刻却又无情出手,这种出手杀人毫无征兆,不露半分杀气的高手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这样的压力对于他也是一种很好的磨砺,正面面对石之轩这种大宗师级的高手压迫而保持平静,更进一步的坚定了他的武道意志。
阴显鹤刚走到长街上,就看到湛卢在不远处向他招手:“阴兄,这边来。”
此时的街上形容渐渐的多了起来,沿街店铺纷纷打开店门,年轻的学徒在掌柜的驱使下铺设起与店铺紧相呼应摊档的摊贩,摆放起五花八门的货物。街道空出摆放的早点摊子,坐着三三两两的食客,摊子的蒸笼里冒着腾腾的热气,一派鲜活的市井景象。
阴显鹤走了过去,问道:“湛卢你怎么来了?”
湛卢笑道:“不只是我,小姐和老夫人也来了。”说着领着阴显鹤来到一处与裴府只有一墙之隔的茶馆中。
茶馆中客人寥寥无几,空旷的大堂之中只有独孤凤和尤楚红正在对坐品茗。
见了阴显鹤进来,独孤凤放下茶杯,笑道:“显鹤来了,坐下来喝杯热茶!这个茶馆中虽然不起眼,但还是有点好东西呢!”
阴显鹤向独孤凤道:“幸不辱命,石之轩已经答应小姐的约战。”
独孤凤点点头,向尤楚红笑道:“奶奶现在不用担心了,邪王是聪明人,没有做出最坏的选择。”
尤楚红那张因为吸取了舍利元精而重新变得精神年轻的脸色露出一丝笑容:“那就好!石之轩毕竟是杨广的亲信,目前我们独孤家风头太盛,正遭杨广猜忌,不宜和石之轩冲突。要不然我还想以披风杖法会会石之轩的不死印法,看看他这邪王是否真的如传言中的那么厉害。”
独孤凤微微一笑,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石之轩这会出现在长安,不管目的如何,但是多半已经发现了邪帝舍利,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