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7-31
节帅王府正殿斗拱硕大,鸱吻勾立,红墙青瓦,双檐高挑,正是威武穆肃,沉凝雄浑的纯正唐风建筑。
帅府之中,侍卫林立,盔明甲亮,黑鸦军士各按方位站定守卫。这些沙陀勇士久居代北,已然颇知汉礼,对于大唐军制之悉一如汉人,这般凛然站立,以为岗哨,也早习以为常。
正殿里头,李克用身着常服,盘腿坐在主席之上,一只手靠着身侧的隐囊,独目微眯,显得颇为闲适。
下首正襟危坐者,正是脱下盔甲,内中还是一身漆黑武袍的李嗣昭。
李嗣昭一直在说着什么,而李克用则似乎半梦半醒,也不知他听到没有。只是当李嗣昭把话说完之后,李克用独目一睁,道:“这么说,此人果然可用?”
他虽然只是独目,可这忽然一睁开,却似乎要夺取整间大殿的光彩,似乎偌大正殿,唯独这一目熠熠生辉。
李嗣昭这等刀锋一般的人,也下意识垂下眼睑,沉声道:“是!”
李克用霍然起身,把手一挥:“传李曜来见!”
“喏!”李嗣昭干净利落地一抱拳,站起来转身就走,竟连半句多话也无。
等李嗣昭一走,李克用便转头朝次席之处望去,对着一名四十六七,方面浓眉,清癯温和,同样身着常服之人道:“寄之,这李五郎若果有大才,又与其父割发断恩,岂非天欲救某?但得其助,为某备下神兵坚甲若干……彼时,某领黑鸦军五千南下,破张浚足以!”
寄之,说的是盖寓,这是他的字。(注:无风遍查史料,未能找到盖寓的表字,此字乃为无风杜撰,取‘寓’字有寄托之意,故为‘寄之’。若有读者查明盖寓表字,可告知无风,并附上来源,谨以致谢。)
盖寓笑道:“陛下为奸人蒙蔽,来伐大王,大王以天下计,自然须得保此有用之身,不使奸佞得逞。然则此番北来之军,毕竟是天子禁军,大王破则可以,却不该亲自前往击之,以全忠义之名。这李五郎若果有才干,使黑鸦军兵锋更锐,那时也未必还须大王亲自走这一遭。”
“哦?”李克用浓眉一挑:“愿闻其详。”
盖寓道:“前番大王定计,兵分南北二路,北路击破赫连铎、李匡威联军,南路力拒朝廷大军,这南北二路既定,则其余者必当惶惶,不战自溃。然则河东连年征战,兵乏民疲,若这南北二路只是寻常分兵而往,必是二路皆弱,未必能胜。故而只能一路聚集大兵,务求必胜;而另一路则尽选精兵强将,以寡兵而阻大军,其中险恶艰难,不言而喻。又,赫连铎、李匡威二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与我河东旧愁新恨,不知凡几,尤其那赫连铎,占据云中,阻大王部族与草原相连,以至马场日蹙,久之,则沙陀精骑不复存矣!此獠务须尽早破之!今事已至此,何不趁机大破赫连,以威河北,南则据关以拒,使朝廷进剿无功……朝廷大军虽则势大,但势大则耗损亦大,久战无功,必然班师。如此大王既有威震天下之实,又不失忠义仁孝之名,两全其美,岂不快哉?”
李克用捻须道:“依你之见,某自往北,去战赫连?那南路交与何人?”
盖寓道:“有三人可用。”
“哪三人?”
盖寓伸出一根手指:“存信、存孝、嗣源。”
李克用听完,沉吟片刻,道:“存信通六方胡语,职领蕃汉,此番须得随某北上;嗣源虽勇,方及冠弱,若他可为南面之将,则嗣昭亦可,彼时诸将或将生怨,诚为不美。”
他手扶隐囊,手指轻敲,面带忧色,道:“至于存孝,其勇无双,某自放心得很,只是他为人暴躁,偏又心性纯良,此为将帅大忌。寄之啊,存孝若在某身侧,他不敢胡来,若独领一军,无人震慑,恐有张翼德之祸。而其心性纯良,若身边无睿智之人时常提点,反有小人拾掇谗言,则恐受人迷惑,做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举……此事,暂且搁置,待某细细思量,再作计较罢。”
盖寓听罢,也不多劝,只是点点头:“如此也好,这般大计,正要大王斟酌三思。”
话音刚落,便有牙兵来报:“大王,存孝郎君求见。”
李克用原以为是李曜到了,不想却是李存孝,但也不毫不见怪,李存孝是他义子,与他本就亲近,自然点点头:“传他进来。”
不多时,便见李存孝快步走来,尚在门外便笑道:“大王,儿闻李五郎来也,特来相见。”说着,已然进了门。
李克用奇道:“吾儿与李五郎这般相熟?为何某听闻,你与李曜不过一面之缘?”
李存孝在李克用面前颇为自若,笑道:“大王听闻,原本无误,不过某欲见李五郎,却是要找他比武。”
李克用大奇,吃惊道:“李五郎何等能耐,能使吾儿有与一战之心?何以某却未曾听闻得报,言及李五郎豪勇?”说着看了看盖寓,盖寓也有些错愕,摇头表示不知其中缘故。
李存孝笑道:“大王不知,也是应当。儿那日与李五郎初会,本未觉得他有何豪勇,只是此人见儿舞枪而面不改色,见儿逼视却谈笑自若,儿甚异之。”
李克用微微解惑,却仍生疑问:“如此虽可见李五郎胆色过人,却未必可见其人武勇非凡,吾儿可有后语未言?”
“正是。”李存孝一笑,道:“李五郎身边有一随从,年岁不高,却天生神力,曾一脚踢飞儿飞掷之枪,儿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