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三一大早上,京师东直门大门口便被一大群人拥堵住了。(_-< >-)城外头等着进城的人马和货车都是着急,心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今个儿也不是什么大日子,这堵的哪门子车啊。
过了一会儿,前头马上就有官府的人衙役鸣锣开道了,然后无关人等都是被涌出来的衙役们排挤到了大路两端,那些赶车往城里送货的,也是着急忙慌的把自家驮马和大车往路边上赶,生怕被这些衙役给顺手拆了。不过这些衙役也不似以往顺天府的衙役那般仗势欺人,而是早早的就用铁皮卷起来的喊话筒子大声宣告着,说是朝廷有重要人物要从城里出行,让大家伙赶紧先回避一下。有些人算是刚来这京师,忽然发现这些所谓的衙役竟然和自己家乡的所谓衙役有些不一样,最起码,这些人的装扮就差的很大。穿的都是一身黑,背后印了一个大大的警字,带着那种帽子自己也是没有看过,手里拿着也不是长长的木杖了,而是很短的手棍,有一个绳拴在后头。一打听才知道,闹了半天这些人并不是顺天府的衙役,而是锦衣卫的番子。再一问锦衣卫的番子怎么不穿那鸳鸯战袍了,那头便告诉这人,说是新任的锦衣卫都堂,现下也是朝廷的镇国公,原来辽镇的总兵魏大帅魏刚,一上任后才整出这一套的。于是众人便就这这个话题开始议论起来,反正现下也是进不了城。与其坐在这里等着。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跟着周围的人闲聊一番,借以打发这段无聊的时间。
这头百姓们在这边等着,那边从东直门里边已经出来仪仗了。只见到了城门口,一干公人围了一圈,中间却是有几顶轿子在那里杵着,轿子里的人却是在外边站着互相寒暄。
“方大人,此去辽东,却是辛苦大人了,老夫也是没有办法。毕竟,这修筑铁路一事,先帝在时,便知道这事。-< >-(但是先帝并没有当回事。现下这形式也是逼着咱们没有办法,所以有劳方大人了。老夫代朝中百官,代皇上先谢过方大人了。”
说话的是沈一贯,他一说完,先是端起一杯酒,然后做了一个架势,算是尽了这送行的礼仪。其实他也不想让这放从哲去辽东,毕竟,方从哲好歹现下也算他的左膀右臂了,留在他身边。遇到事情的时候总还是有个人跟他商量。但是现下这个局势,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有心不想修这铁路,但是奈何皇上和郑国舅那边都是给了他压力,再加上那个不听他指挥的赵士祯在一边上跟着乱,其他臣工很多也都是那郑国舅的人,自己要是就这么个否定了,那可就跑不了一个专权的罪名了。虽说现下皇上暗弱,但是按理操控皇上的那郑国舅可是不暗弱。他们之前好歹算是除了这郑国舅一个得力臂助,便是那进了京的辽镇兵马。现下可是不敢跟那郑国舅在玩什么把戏了。人家已经妥协了,若是他们这边得寸进尺。那可就不好玩了。方从哲和他现下也算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所以这个事,也只有派这放从哲去他才放心。别人去了,怕是要被辽镇那帮丘八欺负。
放从哲虽然心里头不高兴,但是他也知道为什么让他去。王锡爵身子骨可是越来越差。能待在京中不走,那是因为现下这局势逼迫的。若是他们这三人和在一起形成的所谓浙党后继有人的话。大概王锡爵早就退了。现下却是没有办法,朝中本来人丁就不兴旺,现下在加上那闹民变死了那么一大批,人就更少了。派个三品四品的去辽东,他们几个又害怕镇不住那些丘八,所以只有他方从哲亲自出马了。
“沈大人言重了,沈大人放心,此去辽东,方某定不负大人所托。再说,辽镇那边,能有什么事啊,不过就是一群丘八。哼哼,本官这次去,倒是要跟那新任的总兵郑奎好生切磋一番,这家伙前头可是吃了本官的好处,这次可是要让他连本带利的给本官吐出来。”
三句话方从哲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当然这也就是当着沈一贯的面,周围大人都是离着他们很远。不过还是能看出这方从哲贪财的架势来。
沈一贯一听这话,心里头也是无奈。他知道这方从哲对那次贿赂辽镇军将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估计这次去了,考察铁路如何修建的是次要的,大概要把那些辽镇军将一个个压榨一遍了。可是他能成功吗,不知道那些军将后边的靠山是那郑国舅吗。貌似这个新任辽镇总兵也是姓郑的,该不是这两家有什么亲戚吧。沈一贯想着想着就想到这里来,他此时脸上的表情虽说不僵硬,但是也是变了几变。这么多年在这官场上打熬,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他还是有的,因此听完这方从哲的话,略作思考后,便很是深沉的说道:“哎,方大人且不可意气用事,还是先把大事办好为妙。当然,老夫相信那些辽镇军将,大概到时候都不用方大人说什么,估计会主动过来认错的。行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老夫就送到这里了,方大人一路慢走。”
“阁老放心,方某心中也是有数,好吧,方某就此告辞。”说完,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就上了轿子。
很快,方从哲的人马就陆陆续续的从这大路上通过了,待到他走出很远后,那沈一贯才转身上轿,自己也转身回府。然后,在城内城外等了很久的百姓们这才赶紧赶起骡马大车来,往这城里进。
此时东直门的城门楼子上,却是站着两个人,都是锦衣卫千总的打扮,也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