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隔了许多年,那个人他老了,脸上的皱纹多了,留了胡须,头发也有些发白,腰背更是有些佝偻,但她还是一眼能认出那个人。
认出来了,也激动愤怒,恨不得将那个人大卸八块,那激动与愤怒也仅仅只是转眼之间,很快就平静了下去,像是微风吹过水面泛起的一丝波澜,在还没有引起人注意的时候就平静了下去。
“不认识,也没印象。”米洛收回视线,平静的看着洛佩斯大神官:“你把我带到这里,就是想问我对他有没有印象?”
洛佩斯大神官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她有过一瞬间的发楞,却没有更多的感情流露,期盼,激动,愤怒,所有该有的表情都没有,仿佛那只是一个陌生人,她有一丁点儿的好奇外,没有吸引她更多的注意力。说不定那一丁点儿的好奇来是来自于他的特别用心。
米洛平坦的接受着他目光的审视。她不得不再一次感谢起特兰士来。他知晓那是她这一生中最大的伤害,可是他却从来就没有任由着她这处伤口溃烂然后发炎最后成为不可碰触的要害。
在她要求他给自己取一个新名字时,他就蹲在她的面前,一言一顿的跟她说:“我只是要告诉你,如果他是你的亲人或者恩人,那从今天起,从刚刚他把你丢下马车起,从你落入了魔兽的大口里起,你就与他没有关系了。你的这条小命已经还给了他。如果他是你的仇人,你就记下今天。等到你有能力的那一天,把今天的恩怨连本带利的还给他。也许你现在听不懂,也做不到,但是我只要求你记住。记得清清楚楚的,一天也不要忘记。”
是的,她没有忘记。头一年还是恨的,怨的,更是一想起就是忍不住泪流满面的非愤。
可是第二年,她就将这件事有些淡了。
第三年,她在特兰士的宠溺下,彻底的有些放开了与他的恩怨,她的小命就真的还给他了,从那以后。她再也与他没有关系。虽然还对男人留有偏见。但是。他对她已经没有了格外的意义。
果然,今天她事隔十年,再次看到他。一点儿的感觉都没有了,没有怨,没有恨,更没有想要靠近,在她的心中,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哪怕是死在她的面前也不会伸手去拉一把的陌生人。
洛佩斯大神官皱着眉头,轻叹了一声:“他是你的父亲。”
米洛轻蔑的笑了一声,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反驳。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不多不少,三声敲击后,门外传来了骑士的禀报声:“大神官尊下,范比恩夫人到了。”
洛佩斯大神官扬起了声音:“请她进来。”
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的大摆宫廷裙,身上却围着一条镶边绣花的围裙的中年女人走进了房间,她低提起裙摆朝着大神官半蹲着行了一礼,没抬起头,只是低低的问:“您找我?”
大神官慢慢的走回到了他的坐位上坐下,不紧不急的道:“你帮我泡杯茶。”
中年女人像是有些吃惊,微微半抬了抬头,看了一眼大神官后,又飞快的低下了头,走到墙角放茶具的地方,打来茶盒子,用小勺子舀出一些茶粉末放进杯里子,然后提起一壶水,慢慢悠悠的往杯子里注水。她的动作很慢,非常的优雅,一系列的动作漂亮流畅。泡好之后,她双手端起放茶杯的小木盘,恭敬的送到大神官的面前。
“你可以出去了。”大神官随意的挥挥手,刚刚他也特别的留意了米洛的神态。从这个中年女人进来,米洛也只是随便的扫了两眼,脸上就多了一些不耐,眼下,她很不客气的跳坐在他面前的大书桌上,两只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书桌,要不是她是个灵魂,这张书桌八成就得废在她的脚下了。
女人低着头退了出去,带特意的带上了房门。
“你又想跟我说这个女人是我的谁?”米洛忍不住跳上了书桌,用脚尖去踢桌上的茶杯。嘿,她是个灵魂无法踢翻茶杯,但她就不相信了,这位大神官还能喝得下去这杯被她脚尖踢过的茶。
果然,大神官伸出拿茶杯的手又缩了回去,眉头皱得铁紧却什么也没说。
“你对她也没有印象吗?她是你的母亲。”
“切……”米洛更加的不齿了:“你说那是我父亲,她是我母亲,他们两个身体健康,好吃好喝,看来在你的神殿里还有一定的位置,那你告诉我,我如何会不记得他们,又如何会被丢弃在青黑山林里。哦,当然,你也能说,我是被人偷去的,这个人嘛,特兰士是有很大的嫌疑性的。”
她一下子把洛佩斯大神官的所有可以说的都给堵住了,还特意的挑着眉,看这位大神官能不要脸的扯出哪种更让她惊讶的理由来。
洛佩斯大神官紧紧的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了,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你的母亲是我最宠爱的女儿,她却跟你父亲,一个低级的三阶骑士私奔了。当我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七年后了,他们的身边只有一个四岁的男孩子。而我知道有你的存在,已经是十年后的事,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找你的下落。”
米洛不由的替他鼓起掌来:“精彩。”
“你不相信?”洛佩斯大神官瞪着米洛。
米洛不客气的反驳:“如果是你,你会相信一个先是设了各种圈套,后又让一个野魂抢夺了自己身体的敌人吗?”
她朝在地上狠狠的呸了一口:“说实话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