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婆估计快被明姝给气死了,连多看她一眼都脑仁疼,拐杖拄的震天响,跟催命似的!
很快,从厨房后院跑来一人,脚步声听上去些许笨重,兴许就是那阿强,“哎!来了来了!”
那沾满油污,陈旧的蓝布帘子被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人,众人下意识吸了口冷气。
这人极高极壮,远非寻常人能比,跟一座小山似的慢吞吞移过来。
明姝瞧了眼那胳膊,心下难免吃惊,好家伙,比她大腿都粗!
她听见王鸢嘶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惊奇地感叹:“我的天,他那一拳头下来,我估计会死!”
明姝:……这姑娘的脑回路也是挺清奇。
“好可怕啊,吃什么长那么高的?”
……
一个长相吓人的老太婆,一个又高又壮的小二,这店怎么看怎么古怪!
有少女拖着哭腔忐忑地说,“要不……要不我们别住了吧?”
天知道这是一家什么店?!
她们住在这儿,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然而贺兰潋充耳不闻,挑眉看向那小二。
阿强虽然身高吓人,不过倒是生了一张极为憨厚老实的脸,他乍一瞧见这么多人,愣了一愣,抬起大手,颇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黝黑的脸颊泛着可疑的红晕,那扭捏的姿态,瞧上去跟个小姑娘似的,当然,任哪个小姑娘长成这副模样,都得伤心欲绝,马不停蹄找根绳子就地往上一吊。
“几位客人,招待不周实在抱歉,您几位是要住店?”
他瓮声瓮气的,神情赧然,态度还算殷勤。
贺兰潋仰着脖子瞅了一会儿,颇觉这个姿势有些憋屈,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神情冷淡,端的一副世家贵公子模样:“你们这儿一间房住一晚多少钱?”
阿强嘿嘿笑了下,伸出手比划:“我们客栈的房间分上中下三等,下等房五十两,中等房八十两,上等房一百两。”
众人闻言皆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就这小破客栈,住一晚的房钱竟然如此贵!物价堪比盛京了!
这不是明摆着抢人吗!
偏偏他还丝毫不觉,甚至大言不惭地放话:“诸位放心,我们客栈的价格可是方圆百里最便宜的一家!良心的不能再良心了!”
最便宜?
嘶!
众人犹豫了。
“不对啊!”有人突然提出质疑,“你们刚刚不还说方圆百里就你们这一家客栈吗?哪来的最便宜?”
阿强眨了眨眼看向说话的人,眼神茫然,似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惑:“对呀,方圆百里就我们一家,没有对比,我们说是最便宜,那就是最便宜的!”
众人:……
踏马的,离了个大谱!
这副摆明了坑的就是你的模样简直不要脸至极!
明姝下意识看向贺兰潋,他们这么多人,就是住下等房,一晚上也得好几百两,这铁公鸡会舍得花这么多钱?
贺兰潋依旧面不改色,他若有所思片刻,抬眉问:“你们这三种房间,有什么区别吗?”
一听有戏,阿强露出一口白牙,憨憨地笑:“我带客官们去看!”
从他发光的眼里,明姝似乎听到了他对他们这一群人的评价——
人傻钱多。
她眉头微挑,眼底划过一抹迟疑:白莲教不是一向把抠门刻在骨子里吗?
今儿这么大方?
阿强带着他们上楼梯,每上一阶梯子,那老旧的木质楼梯就发出不堪重负,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仿佛婴儿在哭泣,是个人都能看出它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委屈。
好在它足够顽强,即便众人走的胆战心惊,最终也依旧安然无恙。
可是到了房间门口,大家齐齐陷入了深思。
房间的门敞开,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场景。
房间挺大,一扇屏风隔绝了另一边的视线,只能看见正对着门的这边。
一桌一床一椅一个衣柜,那桌子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天知道多久没打扫过了,空中散发着腐朽的霉味。
漫长的沉默后。
有人小心地试探:“……这就是下等房吧?”
阿强笨拙地回过头来,眼神慈爱地看着说话那人:“不,尊贵的客人,这是上等房。”
那人:……
“就这还好意思收一百两银子?你们客栈想钱想疯了吧!”
阿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无辜地瞧着众人:“我们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众人:……
黑店!
妥妥的黑店!
“那带我们看看中等房和下等房!”
没准这客栈就是抓住了消费者的心理,反其道行之呢?
然而这份侥幸心理在看到另外两间房的时候,彻底熄灭。
“所以这三种类型的房间究竟有什么区别?”
这不都一样的寒碜吗?
阿强沉思片刻,如实道,“从外表上看,它们并没有任何区别。可从服务上看……”
他停了下,大喘气,“也没什么区别。”
???
你搁这儿搁这儿呢?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价格不一样。”
阿强嘿嘿地笑起来,这下没人再觉得他憨厚老实。
大家神色愤愤不平,有少女忍不住出声抱怨:“什么嘛,你们这压根儿就是黑店!”
阿强不笑了,瞳仁黑黝黝的瞅着说话的少女,那张纯朴的脸瞧着有些吓人,他扯开唇角,上前一步阴森森地道:“这位不懂事的客人,你在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