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司褚把衣服换上以后,明姝这才惊觉自己的手艺到底有多差。
没穿在身上之前,可能还不够直观,她仅仅是觉得丑而已。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这衣裳非但不能衬托出人的气质,反而会拉低整体颜值,明姝做的时候忘了收腰,袖子长一截短有些不对称,衣服上的奇奇怪怪的纹路,她本来是想绣竹子,竹子清雅绝尘,挺符合崽崽的气质。
不过也不知道她绣的时候是不是饿的慌,成品出来以后看上去有些像鸡爪……
那宽大的衣袍勉强能拢在身上,像一张麻袋一样。
也就司褚那张脸长得好看,就算是个披个麻袋也丑不到哪儿去,普通人穿上简直是灾难。
明姝捂着脸十分羞愧,艰难地吐字:“要不还是别穿了吧?”
司褚没说话,轻飘飘斜了她一眼。
明姝立马闭了嘴,谁让崽崽是个有主见的。
她只能安慰自己,难看是难看了点,可是崽崽喜欢呀。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太心塞。
明姝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苦练绣艺,争取做出一身能看的衣服,不辜负仔仔对他的期待。
*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
这一天明姝像往常一样从外面闲逛回来,却没有发现司褚的身影,她将整个院子翻来覆去都找遍了,也没见着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有厚重的积云堆积在天边,乌沉沉的天,狂风骤起,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快要下雨了。
明姝眼里闪过一抹担忧,崽崽出门的时候肯定没有带伞。
事实上,她来了这么久也没看见屋里有伞。
他之前饱一顿饿一顿的营养跟不上,身子本来就不怎么好,要是淋了雨,受了凉,铁定得染风寒。
明姝没有迟疑太久,抬步出了门。
她不知道司褚具体在哪儿,只能在他经常去的几个地方转了转,出乎意料,依旧没有人影。
明姝眉头皱的越发紧,这个时间点了他没有回家,也没有,会去哪儿呢?
她心里骤然闪过一阵担忧,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期间明姝又回了一趟小院,依旧没有看到司褚,她眉间染上了几分焦急,这会儿窗外的风刮的更厉害了,院子里的一个芭蕉树叶子被吹得呼啦作响,没一会儿便有细密的雨点砸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明姝又出了门,她仔仔细细的把宫里司褚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了一遍,想到什么,中途还去了趟坤宁宫。
依旧没有司褚的身影,不过就在她准备离开坤宁宫的时候,听到檐下两个洒扫的小宫女在那儿悄声议论。
“娘娘今日又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可不是嘛?据说是路上遇到了静心斋那位,心气儿不顺,还把人罚了一顿!好像每个月娘娘都会让那位去小佛堂跪几晚上?”
“说来那位也是可怜,小小年纪的……”
“嘘!你说这话不要命啦?”
……
静心斋那位……
小佛堂!
明姝听得眼皮一跳,心蓦地紧了一下,拔腿就朝某个方向去。
这个小佛堂她也有点印象,因为之前无意听八卦的工人们提起过。
宫里之前是没有小佛堂的,不过因为贵妃娘娘有一段时间撞了邪之后,就令人起了这么个小佛堂。
算算时间正好是明姝当初离开之后。
她当时还在心里暗暗嘲笑贵妃这是亏心事做多了,急病乱投医。
不过这样也好,说明对方对鬼神还是存有一定的畏惧的。
她还特意去参观了一下那个小佛堂,位置有些偏僻,里面也有些阴森。
据说贵妃自个儿压根儿就没来过几次,可能是她离开过后贵妃再也没被骚扰过,于是懈怠了下来,不过听宫人说对方倒是经常会命人去替她彻夜祈福。
明姝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司褚!
她心里被一股无名怒火给笼罩,脚步迈得飞快,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也溅湿了她的鞋袜,黏糊糊的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卷起彻骨的冷。
然而她像是压根儿感觉不到似的。
是了,不怪那背时砍脑壳的贵妃会找上崽崽。
说来说去,崽崽是替她背了锅。
贵妃以为她是崽崽亲娘的鬼魂作祟,心里本就有怨气,那时她倒是肆无忌惮地折腾了对方好长一段时间,可她人一走,贵妃再没了顾忌。
那么盛怒之下的她会把这笔账算到谁的头上呢?
明姝突然有些不敢想下去,司褚这些年遭受的折磨,又有几分自己的因素在里边儿?
她抿着唇,唇色惨白,看着前方寂静的佛堂,被雨水打湿的眼睫微微颤动,忽觉出些冷来。
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周围只有噼里啪啦的雨声,时不时伴随着两三道惊雷,衬得周遭愈发寂静。
佛堂一片漆黑,只能看见两点微弱的光,那应该是供台上的香烛散发出来的光,被风吹得摇摇曳曳,似乎下一秒就会熄灭一样。
明姝的心也跟着那烛火颤了颤,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近前。
她巴掌大的脸在雨幕里有些苍白,犹豫再三磨蹭着上前,无意间瞥见门上挂着一把锁,浑身一震,紧接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们罚他也就算了,竟还把门上了锁!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难道害怕他跑了不成?!
明姝眼里席卷过滔天怒火,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有一瞬间想冲到坤宁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