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肥沃丰足的大平原,草场充裕,雨水充沛,植被旺盛,牛羊健硕,难怪彤城氏会如此富有了,简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今日阳光明媚,天气很好,孟青夏获得了许可,将自己拾掇干净,她仍是奴隶,可如今她的主人是远道而来的白起,在这个时代,人们似乎对于财物的所有权十分看重,而她脸上,大概无形中就已贴上了大大的“白起”二字,这也给她带来了一些好处,她的处境比之前好多了,没有人有资格使唤别人的奴隶。

晶莹的湖泊岸边,将自己拾掇干净的孟青夏,是第一次审视自己的模样,这张陌生的面孔啊……接二连三的厄运,让她一直蓬头垢面遍体鳞伤,这一回,她甚至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看清自己的样子,青涩稚嫩的面庞,细长的眉,黑亮的眼,狭长的睫,俏挺的鼻,仍因干裂看不大清血色的唇……是生了一副好模样,只可惜,已被折磨得瘦得不成人形。

这副原本也算得上是贵族的躯壳,实在是矮小得可怜,前世的孟青夏好歹已是奔三之人,而这可怜的姬姜女,甚至还未成年,看这模样,估算着也不能超过十五岁,这样年轻就死了……不,孟青夏忽然回过神来,她可真是同情心泛滥,倒霉的应该是她吧?

姬姜女可是有男氏的贵族,有男氏在未没落之前,这孩子,可是被有男氏的首领捧在手心上宠爱的女儿,模样娇俏亮丽,也许连性子都是骄横跋扈的,她甚至能从那双倒映在水里的眼睛,想象到这个孩子调皮狡黠地眯眼坏笑的模样,她虽年纪轻轻就死了,可至少代替她被自己的兄长当作奴隶送给别人作为讨好的礼物的可是她孟青夏,代替她被扔进斗兽场险些被狮子吞下肚的,还是她孟青夏……

她一点也不庆幸自己借着姬姜女的身体又活了一把,没有什么比这还更惨烈的事了,这个鬼地方,充斥着野蛮人,还有那些没有人性的奴隶制度,而她的处境,是被自己的部族抛弃的女人,是最悲惨的奴隶。她不知道姬姜女死后去了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好端端地就来了这个鬼地方……

孟青夏蹲在湖岸旁,盯着湖面的倒影发呆,那么她呢,现在还回得去吗?回到那个本该属于她的世界。

一声叹息自孟青夏身后响起,将正在发呆的孟青夏吓了一跳,面色一变,警惕了起来,那人见自己吓着了孟青夏,不禁也有些自责,忙安慰她:“可怜的孩子,是我,你不必害怕。”

孟青夏见到的,那是个年轻的妇人,看她的衣着,应该是个贵族,她的容貌年轻漂亮,可却带着沉重打击后的无奈和悲伤,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借着这副躯体残留的记忆,就如同孟青夏本能地能断断续续地听懂一些他们的语言一般,孟青夏的印象中,好似记得这个妇人的来历,哦,对了,她是有男氏的贵族,或者该说,这个妇人,曾是姬姜女的父亲的宠姬,父亲死后,便被继任的她的兄长强行纳为了新任有男氏首领的宠姬。

父亲的女人由儿子继承……这令孟青夏嗤之以鼻的古老陋制,在这里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女人的地位,一向很低,命运也从来不由自己掌控。

但好在,这个妇人,她的命运至少比沦落为奴隶的姬姜女可好太多了。

“桑柏……”孟青夏张口,太久没有说话了,这陌生而生硬的语调,令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个叫做桑柏的妇人,听到孟青夏唤了她的名字,令她当即感动得红了眼睛,她紧张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之后,才来到孟青夏的身边矮下了身来:“可怜的孩子,看到你还活着,我真是太高兴了……”

孟青夏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有些意外,原来桑柏和姬姜女的关系,竟是极好的。

见孟青夏不说话,桑柏也只当这个孩子是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大的打击,毕竟这孩子,曾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桑柏的神情,此刻更是疼惜与无奈:“孩子,你听我说,你的那些兄长,都不是什么好人,唯有你的父亲大人,是真正疼爱你的人,只可惜,他已经死了……你能被白起大人救下,一定是你父亲的灵魂在庇佑着你。孩子,无论生活多艰难,你一定要记得活下去,即使你的生活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富足,可若夺回了自由,即便辛苦一些,你也能活得比现在要好。”

孟青夏的目光微闪,这是连日来的彷徨和无助,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妇人这里,得到了慰藉,桑柏的目光无奈,言辞急迫,可却处处在为她着想……尽管她自己也是身份卑微,也是无能为力。

桑柏又看了看四周,似乎时间更为紧迫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宠姬,并没有太多的自由:“孩子,你首先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你现在是白起大人的奴隶,跟着白起大人离开这里,是再理所当然的事。但白起大人是个危险的人,要知道,昨夜那四位大人密谈了一整夜,据我所知,那三位大人,竟然向白起大人退让了,我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大人是如何做到的,可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足以可见,白起大人并不是那样可以小看的人。即便你成为了白起大人的宠姬,恐怕也活不长久……”

桑柏似乎还想提醒孟青夏更多关于白起的事,但时间紧迫,桑柏只好低声严肃地警告道:“原谅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但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白起大人即将启程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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