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夏身上能保暖的衣服全被她脱下来烧掉了,此刻她身上就剩了一件薄薄的单衣,那模样看上去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白起现在显然不愿意多听孟青夏解释,不管她是主谋也好,从犯也好,这毕竟是一件差点丧命的事,搞不好,檀舟和她都要一起冻死在雪山上,就算不被冻死,被这山里的野兽吃了,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可真是好本事!

他只是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一小会,她就总能给他捅出些事来!

就连在这么多侍从都看着她们的情况下,她与檀舟竟然能溜得无影无踪,最后因为她们两个,把所有人都忙得人仰马翻,乱成了一团。若不是他察觉到不对劲,多问了几句,恐怕到明天他们也未必会发觉她们两个偷溜出去的事!

孟青夏倒好,她只是一脸疲惫和无辜的样子,先前她被冻得已经失去知觉了,此刻便完全是躲在白起的斗篷之下,将自己冰凉的手脚贴在白起身上汲取暖意的,埋在他脖子里的冰凉小脸,还抽抽嗒嗒地吸着鼻涕,白起皱了皱眉,但好在没有就这么把她丢下去。

他简直要被她气坏了,可眼下看她这副全天下也没有人比她更无辜的模样,白起反而被她气笑了,这小东西,善解人意的本事没有,闯祸的本事却是一流!看来他往后万万不能因为她一段时间的乖巧安分,或是为了安慰不久前刚受了委屈的她,便放纵她太大的自由,他只要一没留神,没有看着她,她就不知道能给他闹出什么点来!

白起抱着孟青夏蕙过身去,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残留在地上烧成一团灰的衣服皮毛,这些都是从她和檀舟身上剥下来的,她倒是聪明,一路上留着记号告诉他们自己的方位,关键时刻,还知道弄出点动静来提醒他们,顿了顿,白起忽然眯起了眼睛,神色便有些意味深长起来:“这些主意,都是你想的?”

正在努力抽吸鼻涕的孟青夏愣了愣,抬起头来,正对上白起那双仿佛可以一眼便将人刺穿的幽深星眸,没来由地,孟青夏心底一慌,然后脱口而出道:“不,不是我,在那种情况下,我已经怕得不行了,多亏了檀舟……”

孟青夏那话才刚说出口,白起那湛蓝色的深邃眼眸里,便似有若无地闪过了一丝嘲讽,孟青夏一滞,被冻得发紫的小脸,忽然有些涨红起来,就好像自己的谎言一眼就被白起看透了一般。

听到自己被点名的檀舟仍裹着霁刚刚给她裹上的厚厚裘衣瑟瑟发抖,乍然一听到孟青夏的话,檀舟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正要矢口否认,但猛然间对上孟青夏那双漆黑的眼睛,经过先前的事,檀舟其实莫名地有点怕这个比她还小的小奴隶了,孟青夏看她的目光就跟刚才要她脱下身上的衣服时那样不容拒绝,檀舟缩了缩脑袋,说起谎话,眼睛有些闪烁:“是,是我……”

对于这个答案,霁也感到有些意外,但这似乎又是情理之中,毕竟檀舟可是比那小奴隶大了整整四岁,檀舟又自小跟在他身边,备受宠爱,见识自然就比别人要广一些,说这些主意是檀舟想出来的,倒可以令人相信,毕竟那个小奴隶不过八九岁,一个小孩子,遇到这样危险的状况,恐怕早已经吓得哇哇大哭了,哪里能做出这样冷静的判断,救了自己一命?

“檀舟,你这一回虽然犯了错,但好在有面对困难的勇气和解决危机的机智,父亲大人为你感到很欣慰。”霁夸了檀舟一句,但随即脸色又严肃起来:“但你这回私自上雪山,也不带上几个侍从,实在是太危险了,还连累得白起为了你,深夜寻到这里来,等回去以后,你应该好好向白起大人赔罪。”

檀舟本来就有些心虚,她现在对那个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的小奴隶是又愧疚又有几分怕她,现在,更是多了几分疑惑,她怎么好像有点糊涂了呢?这功劳明明是那小奴隶的啊,她为什么说这些主意是她想出来的?而且那小奴隶撒谎都不眨眼睛的呢!虽然撒了这个谎,让她得到了父亲大人的赞扬,可檀舟还是心虚得很,这会父亲大人又斥责她私自上雪山的事,檀舟便可怜地扁起了嘴,一句也不敢顶嘴。

“您严重了,想必经历了今晚的事,檀舟该吓坏了,既然人都已经找到了,她们两个都安然无恙,大家就可以安心了,我们还是尽快下山吧,否则她们两个已经冻了一整夜,非生病不可。”见檀舟被训得情绪低落,白起淡淡一笑,哪里还有半分先前对待孟青夏时那样让人胆战心惊的愠怒?

霁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的小女儿身上,经过白起提醒,这才想起了,和檀舟一起遭遇这些的还有那个小奴隶,对于白起的话,霁表示了赞同,还大方地表示道:“是啊,这两个孩子今夜应该受了不小的惊吓,我们还是尽快下山吧。等回去以后,就让那孩子跟着檀舟一同去暖池沐浴去去寒吧,暖池是我们这里极其尊贵的圣池,即便到了寒冬,也依旧暖意不退,我们这的巫师说它是天神恩赐的圣水,用它沐浴,可以消解百病,强身健体。”

霁能如此安排,显然是给足了白起的面子,毕竟孟青夏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奴隶,若不是看在白起的份上,他又怎么会允许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奴隶使用彤城氏被称之为圣水的暖池?况且檀舟这孩子,看起来很是喜欢那小奴隶,霁哪里能不清楚自己的小女儿是什么性子,恐怕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檀舟的“功劳”。

“那就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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