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湮将帕子洗干净晾在一旁,看着黑色的水便重新打了盆给自己洗手,他洗完手来到前院,看着婳女窝在姑姑的怀里,见到他便从上面跑了下来,拉着他去到一旁放着糕点的桌子。
阿湮拿起糕点,看着她希冀的眼神咬了口,“哥哥,好吃吗?”
“好吃。”他将剩下的一半递给了婳女,她乐滋滋的吃了下去。
“今日你吃了这多马蹄糕,哥哥的最后一块你还要吃。”姑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又气又好笑。
她停下吃东西的手,将马蹄糕递还给阿湮,“哥哥吃。”
“哥哥不吃,你吃,哥哥给你了便是你的,吃完了哥哥带你去写大字。”他抚摸了她的头发,婳女便吃了起来。
他牵着她的手,来到了书房,他磨了墨写了个婳字,“哥哥,这是什么字啊。”
“这是你的名字,婳。”
“哥哥,我不要写我的名字,我要写哥哥的名字。”
她指着一旁被扔在地上的宣纸,每次他去学堂了她都会到他的书房胡乱一通,他从来都不恼,看着自己的书上有着墨汁虽心疼,却不曾舍得怪她半分。
他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湮字,字迹挥洒自如,入木三分,她提笔跟着一遍又一遍的写,写第五遍的时候还没写好,便哇哇大哭了起来,阿湮走到她的身后,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写了起来,“写不好也不要急躁,字都是有自己想法的,你不能跟着它走,你要驾驭它。”说罢,一个湮字清晰的呈现在宣纸上。
这一年,阿湮十六婳女九岁,她的字已经可以写得极好了,就连女红也学得很好,而阿湮学富五车,夫子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将才,可他却丝毫不想入朝为官,他母亲的愿望便是让他一生平安顺遂,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哥哥……”这些年来他听了无数次的哥哥,可每次听他都觉得好听得很,总是听不厌烦。这一次她不再扑向自己的怀中,有些细微的失落,可他清楚,她对他和他对她都是一样的。“今日我卖出去了我的绣品,店家说我的手艺巧得很。”古灵精怪,得意洋洋的跟他说。
“妹妹自小手便巧得很。”
过了一会儿姑姑走了进来,拿了吃食,用过饭后婳女便又去了绣房,她喜欢刺绣。
“姑姑,今日妹妹有些不对劲。”他向来如此,婳女稍微有些不一样,他总能第一个察觉。
“还不是阿湮你日日都说,今后她是要嫁给你的,今日邻里成婚,她见了新娘子便问了什么是成婚,邻里姐姐说要矜持些,她便也说自己要矜持些。”阿湮轻笑出声。
他走到绣房门口,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还有六年,六年他就可以娶她为妻了吧,那个身影似乎注意到他来了一样,转头看着他,“哥哥!”她也不再摆弄绣品,站起来扑入他的怀中。
果然,这九年的习惯又怎会一朝一夕发生改变?
阿湮二十婳女十三,已是弱冠之年,本该是他父亲给他戴上冠,可他没有父亲便没有进行弱冠之礼,二十成年初加冠,故曰弱。
崔姑姑给他盘好头发,他准备自己为自己戴上,婳女的手碰到了冠,“哥哥,我可以给你戴上冠吗?阿璞哥哥及冠时我见过怎么戴,若是哥哥让我给你戴了,以后我及笄之礼就让哥哥来。”
自古便没听过女子给男子戴冠的,且还是一个妹妹,可他将冠递给了婳女,“好。”
她看着铜镜中戴冠的阿湮,长得真是好看,一时有些看傻了,“哥哥是不是长得真好看。”
“好看已经形容不了哥哥了,哥哥乃是那天外之物,人间尤物。”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想扭头离开,手却被阿湮抓住了,“我们今日出去走走,今日阿婳想要什么,哥哥就给你买什么。”
“真的吗哥哥?”阿湮比她要高上许多,她微扬着下巴笑得神采奕奕,阿湮也满足的跟着她出去了。
自从阿湮二十岁后,来提亲的人也是踏破了门槛,不过都是些商户之家,今日,媒人又来到了这里,正坐在里面和崔姑姑喝着茶。
“听闻公子湮是崔姑姑一手带大的,那这亲事姑姑自是能做主的。”媒婆脸上堆着笑容,一张肥硕的脸将五官挤到一起,下巴那颗媒人痣在她铺满粉的脸上尤其明显,婳女在门的外侧蹲着,仔细的听着里面的交谈,心里祈盼着里面早些结束,哥哥早些拒绝。
“阿湮自小父母双亡,只留下这些钱财,那时他还小不懂这些我便把他抚养长大,如今他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还需他自己做主。”说完崔姑姑看着一旁坐着的阿湮。
媒婆便也看向阿湮,“城东家那家点心铺子听说公子常去,定是倾心那点心东家的女儿吧,这不,他们让我上来问问公子的想法,若是公子的想法与他们一致,便寻个好日子把亲事办了。”
婳女知道,那个点心铺子只是他们众多铺子中的一个,而她也见过那个姑娘,那小姐相貌娇美,肤色白腻,见到她身穿一件葱绿织锦的衣裳,颜色鲜艳极了,可再灿烂的锦缎在她身上也已显得黯然无色,长得是很好看,可是配哥哥总归是差了些。
她这样想着,便听到里面传来哥哥的声音,“不过是因为自家妹妹喜欢那铺子的点心罢了,她贪吃了些,我便常去给她捎些回来,有时候也会带着她一起去,小姐应当是见过的。”婳女听到这话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公子湮看着门口消失的那抹背影轻笑起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