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封印妖魔的阵师,确实为人类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但是,真正在为镇压妖魔而负责的是那些在漫长的岁月里日日夜夜生长在这里的土垚村人。”
“从一出生,他们就没有了选择的权利,在到死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为他们本不应该负责的事情,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这是不对的。”
秦铮的声音很小,但在这个狭窄的土屋内却显得极有力量感。
“而我让他成为半妖的选择与那个人的行为从本质上便是不同的。”
“我刚才说过,他有权利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他才有机会,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善恶,正邪,那些我们都知道,但他现在还不知道的道理。”
“因为别人所认定的未来,让他在没有时间成长到有能力承担责任的时候,承担了不该承担的责任,为什么要让一个孩子为了其他人去死。”
“那怕其他人的数量达到了成千上万。”
说到这里秦铮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苦难与痛苦是必然的,如果他做了错的事情,自然有人来惩罚他。”
“但他应该活下去,只是活下去。”
郭停的刀锋架在了秦铮的脖颈上,瞎眼道士并没有阻拦,而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妖言惑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将人变成妖更是错上加错。”
脖子上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只是划破皮的疼痛,但却让秦铮难以忍受,他的表情有些痛苦。
“呼~”深深吐出一口气,秦铮凝视着郭停继续开口:“我没有否认将人变成妖魔是错误的事情。”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该承担这些事情的是我们,而不是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郭停手上用力,刀锋又陷入秦铮脖肉中些许,“那么你是执意要让他变成妖魔了。”
“判定善恶的标准不应该是因为物种,应该是他所知所行。”
秦铮看向郭停的眼神越发坚定,丝毫不在意悬颈之刀,“我既然救了他一次,自然会救他第二次,我要让他活下来。”
“如若往后的岁月里,因为我的决定,产生的所有罪孽,我秦铮,愿接之。”
发大宏愿,接大因果,这是佛家的某种说法。
但在此刻,这个土屋的上空,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不被任何人察觉到的情况下落了下来,钻入了秦铮的身体当中。
本心澄澈,坚定不移的信念与天地完成了沟通,达成了有些类似契约的效果。
如若以后,秦铮怀中的小家伙真的变成了择人而噬的妖魔,秦铮也必将受到一定的反噬。
不,不是没有人察觉,那个没有眼睛,眼眶空洞的瞎眼道士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面向秦铮愣愣出神。
“锃~”长刀归鞘,郭停声音冰冷的说道:“让他变成半妖之后呢?”
心中暗暗吐出口气,看来暂时是说服了这个跟倔驴一样的家伙了。
“破坏阵法,释放妖魔,通知王朝,斩妖司的人一定能处理这件事情。”
是的没错,秦铮决定释放封印在土垚村下方的妖魔。
无论是从那一方面考虑,释放妖魔似乎才是最优的选择。
妖力灌体,罪孽加身,这些秦铮都不在乎,他只是想要获得归墟烙印,而且秦铮隐隐觉得,这样子获得的烙印品质绝对不低。
另一个方面就是,如果继续封印妖魔,那么也就代表着往后的岁月里,又会有另一波的土垚村人生活在这里,付出他们到死都不会知道的惨痛代价,承担本不该他们承担的责任。
应该让有能力的人来承担这些,当然秦铮还没有这个能力,因此他不应该承担。
在秦铮内心中真实的想法就是,带着成为半妖的小家伙在妖魔被释放获得归墟烙印后,立即离开这里,规避掉一切的危险,然后给这个小家伙找一个好去处再回到自己的世界。
“来不及了,还有五天的时间。”一直在沉思着什么蝗豢口。
“不是有个斩妖司的李姑娘么,她必定有直接通知斩妖司的手段,而且那个佛家的胖和尚也一定有净化怨气,超度亡魂的手段。”郭停似乎赞同了秦铮的决定,朝着瞎眼道士开口道。
“你觉得我一直在找的仇人是谁?”
郭停眼睛微眯,突然看向窗外,“是那个斩妖司的女人?”
瞎眼道士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就是那个胖和尚。”
瞎眼道士又摇了摇头。
接着郭停眼神怪异的指着自己问道:“不会是我把。”
这次瞎眼道士边摇头边说道:“我不知道。”
性格暴烈直爽的郭停差点被气晕过去,这还真是一问三不知。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必然在你们三人之中。”
郭停指了指瞎眼道士,气的站起又坐下来回了好几次,才将自己的长刀拍在了桌子上对秦铮说道:“去给大爷倒杯水来!”
就在秦铮将水杯放在桌子上后蝗豢口,“又有人进土垚村了。”
郭停痛饮满杯水,“爷去看看是谁。”
说罢起身推门而出。
走进土垚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斩妖司的铜牌斩妖使李柳。
一直戴在头上的青纱斗笠消失不见,一席雪白长裙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在浅薄月光照耀下宛如盛开的梅花,别具风姿。
倒提三尺青峰,凌冽的寒气折射了丝丝缕缕的月光。
女子锋锐十足,杀气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