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无论村正和他家人怎么推辞,她都必须得把银子给人家。
不光为了筑最结实的篱笆,也是为了答谢村正三个月来的照顾。
等村口游商收完一波货,西村口的小集市才真正热闹起来。
白牡丹带着阮萌萌先花了七十八文恶狠狠地买了整斗黍米。
三年的陈黍米,用舀子往麻布袋子深处掏,米粒圆润饱满,颜色干燥有黄有白,质量还算不错。
阮萌萌这孩子能解出大人都解不出的题,足以可见她数学上的天赋。平日里吃糠咽菜饱一顿饥一顿的可养不出聪明的脑瓜子,一定得让她吃得饱饱的。
一斗可足有三十斤,她脚伤未愈,根本拿不动。
阮萌萌想给阿娘帮忙,蹲下来用小短手去拉着麻布大袋子,就像拔大萝卜似的,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小手一松,小人儿团成了个糯米团,咕噜打了个滚,直跌到了卖米的大娘脚前。
大娘原本打算这一斗陈米能卖个一年半载,哪里料到这孤儿寡母竟这么有钱,嘴里直呼财神爷,一把将阮萌萌抱起来,往她小脸蛋上亲了又亲。最后她多送了她们一大把山里找的野生黑糯米,还帮白牡丹把米扛回村北破屋。
但一种米可不够,总得换换口味。
麦子、苞米谷子、稻米又各买了十斤。麦子还找人加工成了面粉,去掉了杂质,连着瓦罐一起买回来,总体价格比陈黍米稍贵一些,花了一百十几文钱。
再去买了一对鸡,加起来也就五斤重,公母各一只,总共十八文。
盐巴和其他调料也卖了,得重新买。
一斤盐若是从官家那里买可得花上三十几文钱,但村民偶尔能从河边捡到上游冲下来的粉红色岩盐矿。拿来泡水里,用筛子滤过沙土石头晒干,就能得到一层粉红色的盐。
因着上游有个开采岩盐的盐场,偶尔能在路边捡到几块。周边村民往往闷声不吭地将盐捡回家,捣碎了泡水里,用粗布把盐水过滤几次,晒干后上面就糊了一层盐。
这事若摆到明面上,得收重税,可村子里官不查民不究。老村正乐得安宁,也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村民跟白牡丹讨价还价一番,最终收了她十文盐钱,五文钱买了两条巴掌大的腥气小鱼。见她们问起了香料,又收了她们五文钱,卖给她们十粒干豆蔻和三个八角茴香。
阮萌萌伸着小短手去接,一路紧紧攥着走,生怕掉了,回破屋时闻着手心的浓烈辛香味,馋得小嘴里口水直流。
白牡丹也在村口看见了细纱,刚刚织出来,颜色都还没染过。
细纱布夏天穿着可多舒服呀,采些蓼蓝花染个色,就能做出条像荡漾湖水一样的轻纱裙。
白牡丹才蹲下来摸了一下,就被摆摊的妇人骂了。
她跟这妇人互怼了几句,差点被激将着买下,最终并没有掏钱。
够做她衣服的细纱布大概给七八钱银子,一两银子也就买买吃食,好让她们母女俩少上几次山。屋顶漏了,灶台没了,如果能打口井就更好了,若是全部修好,一两银子还不够呢。
最近爬山勤快,她和阮萌萌的鞋子都破得快不能再穿,见边上有卖水牛皮的,二十六文买了一大块。能重新纳几个鞋底,边角料还能留着修补木盆和窗缝。
她们拿着买好的东西满载而归,正好遇见村正家的小儿子越秋盛来了。
越秋盛推着一辆板车,吱嘎吱嘎地在村路上走,上头堆着去村南边竹山砍下的竹料和一大捆草绳。
身后跟着一条小黄狗。
两人路口遇见,相互问候了声。
外村来的流民经常问村正借东西,家里人都司空见惯了。以前这阿花姑娘经常蒙着面,这会儿见到了真容,越秋盛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她,只好低头多看看阮萌萌:“这狗是我爹让带的,吃得少,还挺凶。”
“村正真是太客气了,萌萌快说谢谢!”白牡丹从倒下的篱笆直接跳进院子里,将东西先往角落里放。
阮萌萌扯着小奶音,昂头,认真嚷道:“谢谢越爷爷,谢谢越叔叔!萌萌抱着鸡呢!萌萌手里还抓着香料呢,萌萌背后篓子里还装着鱼呢,萌萌就不行礼啦!”
越秋盛大笑。
白牡丹无奈,拿过她身上的东西:“那赶紧放下呀!”
小黄狗被村正儿子抱着放进院子后有些怕生,对着白牡丹和阮萌萌吠了几声,躲回他脚边。
越秋盛将它当孩子似的教训了一顿,还拿了一个麻布袋,递给白牡丹:“里面装了两块骨头和一块麻布,我过会儿用余下的竹料打个狗窝来,它认得这气味就算跑了也会回来的。”
阮萌萌之前被野狗追过,小心躲在白牡丹身后。
小黄狗像是能识别出谁怕它,想欺负一下这个没比自己高多少的人类幼崽,突然朝她扑了过去。
白牡丹保护不急,阮萌萌被一把按倒在地。
小黄狗:恶犬呲牙!
恶龙:[嗷呜!!]
小黄狗:“……”
小黄狗认怂,PRPRPRPR地舔了舔阮萌萌,表示讨好。
从今天起,这个人类幼崽就是它的老大了。
她走到东它就跟到东,她走到西它就跟到西。
她要它看家护院,哪怕狗牙被打掉,它也寸步不离!
白牡丹和越秋盛一开始都被小黄狗吓了一跳,连连惊呼,见小黄狗是想跟她玩,才松了口气。
越秋盛开始造篱笆了。
这边院子里敲敲打打,对面山坡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