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虽是阮家老三的媳妇,却是第一个给家里添丁的,经常儿子长儿子短地挂在嘴上。
她儿子阮明昌去学塾开蒙后,她还跟去凑热闹。可城里开销太大,阮家才不会给她出这钱,她就只能去学塾里打杂,给夫子洗夜壶,害得阮明昌被同窗嗤笑了好久。
可许氏浑不在意,一回村立马变了说辞,说自己偷听了夫子的书,识了几个字,以后能当状元的娘。
这会儿见到了阮萌萌,倒也不是真心要在一个三岁孩子面前显摆,只是习惯性地念叨起她儿子。
她这次来破屋,其实是给自己小舅打抱不平的。
刚才谭氏又拉着婆婆戚戚嗦嗦地说着村正家的有钱亲戚,院子里的活就落到她和汪氏的身上了。许氏谎称娘家又要给儿子送东西了,回了村西的娘家好逃过干活。
这一回可不得了,她那小舅许大虎给她脸色看,又是摔门又是骂娘,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差点被阿花用斧头削断了命根子。
这怎么能成?
哪儿有欺负她亲戚的道理?
许氏立刻在家里破口大骂,帮着许大虎出气。
这一骂,吵得让所有许家人都知道这事了。老老少少十几口人,摇着蒲葵扇的,奶娃的,搓草绳的,玩泥巴的,七扭八歪地来破院子里听许大虎说来龙去脉。
许大虎哪里敢说是自己先调戏人家的?只好说成是去讨水喝,那阿花不由分说就拿斧头赶她,是个泼妇。
许大虎昨天可是给家里赚了一百文的人,就算许家人知道他平时的德性,这会儿也没人揭穿。
许家一致对外,把阿花说道得一无是处,然后就开始数落许氏了。
要说阿花和许氏可没什么关系,可许家人觉得有啊。
这都要赖许氏平日里经常搬弄阿花的事,还说她和阮老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生生把一个清白姑娘给说成了阮家未过门的媳妇。
许家就觉得给许大虎找回脸子的事得交给许氏,一来是因为阿花以后将是她弟妹,许氏作为三嫂必须得压住老四家的,不然就会像阮家二嫂那样总被磋磨着干活。二来也是担心别的许家人出马,会被村里人说成他们欺负孤儿寡母。
毕竟人家住村北最边边上,又穷又苦。
许氏本来有些不情愿,一想到阿花以前在阮家也没那么强硬,只要不跟她比算数就成,就答应了下来。
她还有一笔枣子的帐要跟她算呢。
当她来到了破屋,看见了那修得整整齐齐的绿竹篱笆,顿时吃了一惊。
但再一看,门外二嫂生的那小屁孩还是穿着粗布衣,脚下是破草鞋,蹲在泥地里用棍子戳土坷垃,整个人脏兮兮的,心里就笃定了。
只是砍了些竹子来当门面而已。
阮萌萌眨了眨眼睛,从挖过的泥地上站起来,一点都没有生气,因为她根本就没听懂。
三字经是什么东西,是扇子变的妖精吗?
她大哥三岁就会背着扇子精了,她是不是也应该找把扇子背着?
“萌萌,外面是什么声音?”
院子里,白牡丹听到动静喊了声。
阮萌萌听着篱笆缝里传来声音,趴在新篱笆上,对着院子里喊道:“阿娘,是婶娘来啦~~”
“哦。”那边的白牡丹冷淡地应了声,“你泥巴玩累了没?”
阮萌萌扯着小奶音嚷道:“没有呢,还有一块田要锄!”
两人根本没把许氏当一回事。
许氏迈步往院子里走,边走边兴师问罪:“阿花你怎么回事?村里人问你讨口水喝,你居然想用斧头砍了人家?哪里有你这样的?”
白牡丹正看杨大姐教她纳鞋底呢,根本没听懂什么讨口水喝,但一说起斧头,就想到了那天跨进院子出言调戏她的大汉,闻言冷笑道:“讨口水喝?我看是讨嫌来的吧?”
杨氏见状,道:“有人来了,那我改天再来吧。”
白牡丹急忙拉住她:“没事儿,她一会儿就走了!还有些时间呢,大姐教完我再走。”
许氏见到破院子里有外人在,立刻从凶巴巴的样子变成了委屈的小媳妇,指着白牡丹,颤声道:“花丫头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小舅只是问你讨口水喝啊,怎么就叫讨嫌了呢?”
“敢情那是你小舅啊!”白牡丹忍不住嗤笑出声,看着许氏,道,“你跟你小舅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里是我的院子,我让你进来了吗?他那天跨过篱笆跑过来,出言调戏,我一个人养着萌萌,不拿斧头吓唬他,难道要凭白让他近了身,叫别人说闲话吗?”
许氏道:“你空口白牙污蔑人!才没这事,我小舅是来喝水的!”
白牡丹:“他那日对我说了什么话,可是山坡上的人都听见的!这事你出门一问便知,有的是人给我作证。”
许氏顿时就觉得她说的才是真的,她那小舅平时就是吊儿郎当的好色模样,实在无从辩驳。可她总不能这会儿就认怂吧,气呼呼地说:“那你也不该用斧头砍人命根子!”
白牡丹:“说到这事,那我来问问你,你小舅命根子可还在?我斧头可是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呢。还是被我随便一吓唬就不行了,想要问我讨钱去买点牛鞭给你家小舅补补?”
杨氏拿着牛皮正缝着线,闻言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许氏只觉得脸上无光,本来当着人的面说阿花,是为了让她没脸子,没想到这会儿却成了自己没脸了,颤声怒道:“哎哟你真是不知羞,这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