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萌吨吨吨地喝了一小碗,心满意足地嚼着蘑菇,又闻到了芋头的香味。
几个小芋头放笼屉里蒸得热气腾腾,用筷子一插,连芯子里都是软的。
“来,萌萌快吃,阿娘都给你吹凉了。”
白牡丹给阮萌萌剥好皮,又回灶头边煮黍米去了。
阮萌萌自己乖乖坐在矮桌边,用筷子插着芋头,放到嘴里大口地咀嚼。
好软,好糯,多嚼几下就有一股甜味,真是太幸福了!以前她在家里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芋头,跟着阿娘就能吃到了!
她看见阿娘满头大汗地扇着风,跳下小板凳,将剩下的一个芋头递了过去:“阿娘也吃!~”
“你爱吃就多吃点,阿娘还能喝黍米糊糊呢。”
“阿娘陪萌萌一起吃嘛~”阮萌萌将芋头喂到了白牡丹嘴边。
“好!”白牡丹低头凑着小手里的芋头,咬了一口,看着女儿幸福地笑了起来,“萌萌给阿娘吃的芋头最香啦!阿娘够吃啦,剩下的你吃吧。”
“嗯!”阮萌萌嚼得口齿不清,睁大眼睛,说,“阿娘阿娘,以后我们都去山上采大蘑菇,再买这样的芋头好不好?”
“萌萌头一回上山就采到了这么好的东西,真是好福气的。以后你天天都跟着阿娘,咱每天都赚钱买好吃的!”
“好啊好啊!”
阮萌萌开心地欢呼起来。
母鸡在篓子里咕咕叫着,跟着一起凑热闹。
白牡丹一脸幸福地看着阮萌萌,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察觉到时间不早了。
奇怪,家里那些家丁杂役怎么还没找上门?
难道是已经错过了吗?
……
吃饱啦!
她要去找莫爷爷要抱抱了。
阿娘洗碗了碗筷,将屋子里的草编地铺都拿了出来,用麻布沾着水,在上面反复擦洗,好减少一点霉味。
阮萌萌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迈着小短腿,趁她不注意溜出了院子。
一路溜达走向村西。
老猎户家的院子里晾晒着野味,远远闻着就有一股兽皮的腥臭味。
“哎哟,本少爷的腰!”
“少爷,这些活还是我来吧,您何时做过这种活?我看他八成是刁难您!”
“对,就是刁难!越是刁难,本少爷越要迎难而上,用真诚打动老尚书!”
咦,这是昨天年轻叔叔的声音。
阮萌萌躲在篱笆角落里,踮起脚,朝院子里看。
林裳将沉甸甸的木桶从扁担上取下,费力抱起。
“哗啦——”水倒入水缸中。
倒完第二桶水,他扶着膝盖,累得直喘气。
山中猎物腥味大,需要更多的水才能冲干净,院子里摆了五个大水缸,似乎还有三个要盛满。河边离这儿有段路,看目前进度,大概要挑到大晚上才能歇下。
可是……
阮萌萌看向角落里被草席盖住的井,困惑地挠了挠头。
那里不是有井吗?叔叔好笨哦,非要去更远的地方挑水。
不过,她并不想提醒他。
昨天叔叔答应要送她回村,却将她丢给外婆就不管了。
叔叔是坏蛋!
“少爷,天快黑了,毕竟是借住在村正家的,打扰人家多不好意思。咱还是早些回去吧。”
“区区一个村正,本少爷还要看他脸色?”林裳提起扁担和空木桶出了院子。
随从无奈跟了上去,挠头说:“小的方才见几个白家家奴去了村正家,打听白家小姐的下落,似是想将白家小姐领回去。”
“你说什么?”林裳吃了一惊,急忙说,“那可不成!那家伙若是回白家,梅姨定会催着她来纠缠我。你随便找个理由将那些人赶跑,让白牡丹在村里多住几天。等等,白牡丹竟回村了?她属鸟的吗,怎么走得那么快?”
“嘿,那小的先回了。”
林裳狐疑看他,抬脚飞踹:“我寻思你是想偷懒回屋睡大觉吧!”
“不敢不敢!”随从嬉皮笑脸地逃躲。
“还不赶紧去?”林裳再踹。
“是是!”
随从朝村正家飞跑着,林裳则拿着空木桶和扁担,朝黄沙河走。
阮萌萌从篱笆后面探出脑袋,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明白他们想做什么。
不关她的事!
老猎人屋子亮了灯,门半掩着。
她深深吸了口气,攥着小拳头,拍了拍小胸脯:“不怕,萌萌不怕!不害怕!”
她小心翼翼地朝屋里走,推开木门。
“吱嘎——”
这陈旧木门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
“这么快就把水缸灌满了?想不到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家伙竟有些力气。去生火,给本大爷端洗脚水来,记得水温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冷,手伸下去要正好烫红,才勉强算得上舒适。怎么还不动,还不快去?!”
莫大爷躺在摇椅里,翘着二郎腿,摇着扇子,桌上摆着一个油纸包好的烧鸡,屋子里残存着烤肉香味。他粗犷声音喑哑而慵懒,带着绵长的气声,对来者吆五喝六。
阮萌萌吓得小心肝砰砰乱跳,用力嚎了句:“好哒!”
“咦?”莫大爷听见声音,从摇椅上坐起身子,转头瞅着这个都没桌子高的小家伙,诧异道,“怎么是你这个小娃娃?”
风吹得灯火摇曳不止,忽闪着照亮他三大五粗的笑脸。
年迈脸上布满褶皱,额角有道狰狞的疤痕,撞破后还用火烙过。大爷咧开了嘴,牙齿又黄又黑,笑容更像恶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