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星阳,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俞州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江河校区,女生宿舍芷园307寝室,郁星阳坐在床边,一脸无奈。
“是啊,星阳,你爸妈在广州那边打工,他们都已经给你找好幼儿园了,都安排好了,就等你过去,你怎么想着去莞州?”
室友秦雅和汪敏都对郁星阳的决定万分不解。
广州,多好的地儿,北上广中的广,说的就是广州。
莞州,素有“小俞州”之称,作为俞州分管的县级市,虽然它的经济发展仅次于俞州市主城区,但经济总量、人口数和边缘地理位置摆在那里,即将毕业的郁星阳去那儿能有什么好前途?
六月的艳阳炽热轰烈,外面的树叶耷拉着,恹恹的,没有精神。宿舍没有空调,人难免有些火气。
郁星阳知道室友是为自己好,想了想,解释并宽慰两个好朋友:“莞州也不赖的,不想去广州主要是因为太远,我每个月要回老家好几趟,来回折腾,费钱又吃力,很累的。”
作为一所高等专科学校,俞州幼儿师范的大三学生需要实习一年才能顺利毕业,实习期比其他专科要多半年,美其名曰工学交替。
实习分两种,一种是服从学校安排,另一种是自行寻找实习单位。
郁星阳在征集实习志愿的时候她选了“服从学校安排”这一项,上午体育课下课前的最后十分钟她已经收到了实习单位分配表,实习的事就算定下来了,私立园,包吃住,有实习工资,而且莞州到俞州只需要一个半小时。
而秦雅和汪敏都选择自主实习,在她俩看来待在小地方前途无量,大城市繁花似锦,机会多,工资待遇好,连找对象都比小地方容易得多。
她们的目标是深圳,尽管需要她们自己去闯荡。
“星阳,你难道不是因为男朋友在俞州,才不去广州的嘛?”上铺正趴在床上边吹电风扇边打王者荣耀的余婷打趣道。
“当然不是!”郁星阳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否认,看着秦雅和汪敏两人别有意味的眼神,愈发无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们怎么想的你知道?”秦雅挤眉弄眼接着话头逗趣。
“我不知道,但要指望我谈恋爱,你们想多了,我可是不婚主义者,其实我是想独立一回。”郁星阳认真地说道:“从小到大我都是听我爸妈的安排,无论做什么,从来都是不要我觉得,要他们觉得,尤其是我妈!但我都二十多岁了,未来还那么长,我就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么?我想试一试。”
郁星阳还有个原因没有说出口,也是不想离开俞州的主要原因。
她爷爷前段时间被查出患了胰腺癌晚期,医生说最多活不过六个月,而父母、姑姑一家都在外面打工,不可能丢掉工作专门来照顾爷爷。小时候对郁星阳最好的就是爷爷,如果这个时候离开俞州到广州去,可能连见爷爷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郁星阳想陪伴爷爷走过他最后一段人生,但这话没必要和室友说,说了也只是让室友添几句宽慰话,反而引起愁绪,谁家还没几个老人呢。大家都忙,自己有这个闲暇,也有这个机会,况且莞州离俞州近,回家方便,一两个小时的大巴车程。
这个年纪还没到为事业放弃珍贵感情的时候,也不能放任某些人和事成为以后的遗憾。
但郁星阳没想到自己一番争取独立自主的言论也会引起三个室友的愁绪。
“唉,我爸妈希望我留在家附近的幼儿园实习。”秦雅摇了摇头:“但说实话,老家有什么?公交路线都才两条!我要是听他们的,将来可能就是相亲,找个老实人结婚生孩子,一辈子在幼儿园勤勤恳恳,家里省吃俭用,日子平平淡淡,一点点熬,到老活成我爸妈现在这个样子。”
汪敏也叹了口气:“我们这个专业就是这样,限制性比较大,除了当幼师还能干嘛?既然要当幼师,那当然是去大城市,起码福利待遇好,有时间还可以自主学习考证,将来转私教,如果年纪不大,还有机会考进公立学校。小地方就没这些机会了,教培太弱,搞私教的都是中学教师,你考证也挤不进去,生源就那么点,都被分配完了。”
学校分配的是私立幼儿园,自己去找估计也很难进公立园,如果有硬关系也没必要上师范当幼师了。
私立园没有编制,幼师工资低,没有五险一金,甚至有时候工资都不稳定,何况实习生还不算正式员工,去了私立园就是被压榨的廉价劳动力。
郁星阳的父母还算有点关系,在广州那边安排的私立园应该不会太差,所以几个室友才为她可惜。
“都挺难的,所以大家不用为我可惜。”郁星阳见几个室友为未来发愁,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笑容:“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也许我以后混成了园长,你们却没出息,还得求我收留呢。”
几个室友露出惊诧的目光,秦雅嘟起了嘴就要反驳,但郁星阳话锋一转:“虽然这个可能性不高。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们在深圳混开了,我在小地方受了委屈,那我就炒了园长,到你们那混吃混喝,你们可得养我呀!”
“行!行!行!以后我混出头了,养你!”余婷翻身坐起来,神采飞扬:“不过,你实习单位已经定好了,我们现在还没有着落,你是不是该请客啊?”
“婷子说得对!走走走,吃饭去,你请客!”秦雅一把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