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襄醒过来时,太阳穴很疼,四肢又麻又痛,好像被人打过,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见一片橙黄的光芒,视线稍微清晰后,才看清一堵泥巴土墙,随后发现自己正坐着趴在桌子上。
她一时神智还没有完全清晰,用力回想,记得自己在梅玄桢的竹屋里,怎么会看见土墙?抬起头来,不禁愣住了,好熟悉的房间,这岂不是老爹的卧室?
我回家了?陆襄惊讶地转头一看,只见江泊宁正静静躺在床榻上,身上盖了棉被,双目紧闭着,呼吸均匀,想是在沉睡中。
霎时之间,陆襄一颗悬挂的心总算放下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勾勒出了来龙去脉,想必自己是被打晕后带回来的,并且梅玄桢把老爹放了,没有真的为难人,这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仔细一盘算,现在的境况,应该可以松口气了吧,老爹安然无恙,睿亲王府也有惊无险,这桩事总算有个善果,能告一段落了吧,只不知道那只狐狸怎……
正想到这里,陆襄陡然发现一件大事,东面墙壁上映出个摇曳恍惚的人影,她猛地一惊,转过头去,只见桌旁赫然坐着个淡黄衫衣的女子。
“是你!”陆襄猛然站起来,随后注意到,在这女子面前摆着个药箱,脑海里闪过梅玄桢的话,心头不由一咯噔,忙问,“你对我爹干了什么事?”
这个名为羽衣的女子左手托下巴,坐在凳上,眼睛盯着桌上闪闪晃眼的烛火,看也不看陆襄一眼,一句话不说,跟没有听见似的。
见她神情冷漠高傲,也不理睬人,陆襄努力按捺住惊疑的情绪,客客气气的说:“羽衣姑……”
“我姓黄。”羽衣突然冷冰冰地截断话。
“……黄姑娘,请问你真的已为我爹诊治过了么?”
黄羽衣冷冷的瞥她一眼,眼神里说不清是骄傲还是厌恶,过了一下才面无表情的说:
“我需要一副药引,本来该你去取,可尊主命我把人治好,你若取不到,我就治不好,所以现在你和我一起去。”
这女子要么不说话,一说话信息量就挺大的,陆襄努力消解,看来她委实已经给老爹施治过了,不过由于缺少什么药引,目前还没有治好,便说:
“不必劳烦了,我会请其他大夫为我爹治病,黄姑娘请回吧。”
黄羽衣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寒芒,森然道:“尊主令我治好他,天底下就只有我能治好他,你尽管去找人,找来一人,我就杀一人。”
“你……”陆襄给她噎住了,想不到这人身为医者,心肠却也如此歹毒,“好!我不找,可我也不要你给我爹治病,你走吧。”
黄羽衣对陆襄冷眼一瞥,袖子一扬,半空中几条细细的银针闪过,刺进陆襄身上几处穴道,陆襄感到微微疼痛,想埋头一看,突然脖子僵硬不能动,四肢也都动弹不得了。
“你干什么!”陆襄心头火腾地一下冒出来,黄羽衣却愣了愣,随后冷冷一笑,她听说陆襄杀死雷钦,以为她多厉害,出手没指望能将她制住,没想到她居然没能抵挡,这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谁知道雷钦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于她手,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因此尊主才不杀她——黄羽衣如此想,不过眼下不是管这件事的时候,往后再查也不迟,现在要去办正经事,猛地拽住陆襄背心将她提起来。
陆襄一惊:“干什么!”努力挣脱,却动弹不得,骂道:“你别动手动脚的啊,我不肯,你也要霸王开弓,用强的吗?”
黄羽衣不理,提着她展开轻功飞出屋子,陆襄身体纤瘦,黄羽衣提着她轻而易举。外面仍是黑夜,四下里一片漆黑,雨又沙沙沥沥的落着,看样子在陆襄昏睡间,时间已经过去一两天了。
陆襄好是焦急气恼,可又挣不脱,只能任由她挟着一路朝东去,斜风细雨打在身上,不一会儿就已全身湿透,陆襄烦道:“你总得告诉我去哪里吧?”
“闭嘴。”黄羽衣斥了一句。
陆襄眉头一皱,我不发火就够了你还闹脾气?怒嚷:“你弄痛我了能不能轻点!”
黄羽衣不耐烦地骂:“你再不闭嘴,我让你说不出话!”
陆襄不服气地闭了嘴。两边树林不住倒退,很快就飞出了两三里地,前方忽有几盏灯火飘忽,映照在江水中,隐约见几艘乌篷船在水岸边漂泊,陆襄眼睛一瞪,这是漓江码头?
黄羽衣在码头停下,向船工买来一艘乌篷船,猛地把陆襄丢到船上,摔得她浑身疼痛,黄羽衣飞身上船,船在她法术催动下,飞速沿着漓江向西逆流而上。
陆襄跌倒在船尾动弹不得,黄羽衣也不将她带进船舱,任由密雨淋在她身上,自己在船舱里,以手托腮的斜倚着篷边,望着黑沉沉的江面远方。
到了这一步,陆襄哪有心思管淋不淋雨,倘若让黄羽衣治好老爹,那自己可真就是墨梅雪刃的人了,到时候百口莫辩,而且老爹不仅要收拾人,恐怕还会作出极端的事情。
她一面着急,脑里也飞速寻思着对策,想了一阵子,最后咬了咬嘴唇,柔声道:“黄姑娘,索性我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我听你的话就是,你告诉我,咱们去取什么药引。”
听见这话,黄羽衣的目光疑惑地转到陆襄身上,见她在雨中落魄至极的样子,冷冷一笑,道:“千年雪魄。”
“千年……什么?”陆襄没听明白。
黄羽衣不耐烦:“千年雪蟒的寒胆,要现割现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