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抚摸着相框里爱人的眉眼,神色是说不出的爱恋。
“但我又时常想着,若他傻乎乎的,在奈何桥边等我,那该多苦啊,还不如尽早投胎了去。”
只是想到他已经投胎,会和旁的女子结婚生子,免不了又难过。
世上哪有两全的法子呢?
砚灵兮看到顾言生摇着头,眼含泪光地对老奶奶说:“我和你是同样的心情啊,除了你,我又会喜欢谁。”
顾言生想要触摸沈月容的面颊,手却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他已经习惯了,可还是心有不甘。
分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见面。
砚灵兮皱了皱眉。
“奶奶,你是生病了吗?”她问。
见面的时候她就想问了,沈月容的脸色不太好。
沈月容摇头:“不是,只是忧思过度。”
也就是说,是心病。
心病是最没得治的。
砚灵兮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莫玄淮。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莫玄淮对她点了点头,说道:“你可以把做决定的权利交给奶奶。”
闻言,沈月容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决定?
砚灵兮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再抬眸时,砚灵兮平静了些许,问道:“奶奶,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和顾言生见面,但代价是你的身体可能会更糟糕,你还是要和他见面吗?”
此言一出,不管是沈月容,还是顾言生,全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灵兮,你说的是真的?”
砚灵兮看向顾言生。
顾言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看的到我?”
“是,我看的到你。”
顾言生震惊到失语:“......”
沈月容猛地扭头,却只是看到了虚空,可是结合砚灵兮说出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颤声问道:“灵兮,你在、在和谁说话?”
砚灵兮说:“顾言生。”
沈月容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盼望已久的事情来临之时,反而会慌乱、会不知所措。
沈月容刚刚没哭,可现在,轻轻一眨眼,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看着那个方向,过了许久才问出口:“言生......是你吗?”
顾言生点头,可是她看不到。
两人都看向砚灵兮,砚灵兮双手结印,末了在沈月容眼睛上一抹。
沈月容只觉一阵凉意拂过,清清凉凉的,再睁开眼时,便看到对面熟悉的脸庞。
......言生。
两人互望了许久,最终还是顾言生先开了口:“月容。”
沈月容说:“言生,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我身边?”
“我死后,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可能是执念太深吧,慢慢地又回来了,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默默跟在你身边。只是我什么都做不了,连跟你说句话都做不到。”顾言生说。
沈月容说不出话。
原来在她思念他的时候,他也在守护自己。
“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还能再与你相见。”
沈月容忽然笑了出来,只是眼里闪烁着泪光,正要与顾言生相拥,忽然一顿,脸色不太好看。
她方才忘了一件事。
顾言生还是二十出头的俊俏青年模样,可她却是个头发灰白,皮肤全是皱纹的老太太了......
沈月容并不执着与年轻漂亮了,可在心爱的人面前,谁愿意用这幅模样呢?
她几乎觉得恐慌。
就在这时,顾言生牵住了她的手。
沈月容下意识想要抽手。
“怎么了?”顾言生开玩笑地问,“难道见到我之后,又觉得后悔了吗?”
沈月容立刻摇头:“我只是觉得,我年纪这么大了......”
“全都是皱纹”这句话没能说出来。
顾言生:“我正要问呢,你会不会嫌我,毕竟我看起来就是个小屁孩,一点也不靠谱?”
沈月容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怎么会?你只是外表年轻罢了,实际年龄和我差不多的。”
顾言生笑道:“你知道就好。”
沈月容明白了,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是啊,他不求回报地在自己身边待了几十年,怎么会嫌弃自己呢。
两人错过了太多年,此时恨不得时时刻刻看着对方,两两相望,感觉气氛黏糊糊的。
砚灵兮很囧地对莫玄淮说:“我们俩是不是太亮了?”只要得有几千瓦!
莫玄淮轻笑:“好像是有点。”
砚灵兮哼哼,可恶啊,她竟然也有碍眼的一天!
“那咱们走吧。”砚灵兮戳了戳莫玄淮的手背。
不过沈月容和顾言生显然还没有忘乎所以,所以他们一动就发现了。
“灵兮,我能保持这个状态多久?可以一直看到他吗?”
砚灵兮:“可以的。”
沈月容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不会对你有什么损害吧?”
“没有,小事一桩。”
沈月容这才放心。
砚灵兮和莫玄淮要离开,沈月容也没有多留他们,现在她也没有心思招待客人。
离开后,砚灵兮说:“希望奶奶不要留有遗憾。”
诚如沈月容自己所说,她没有多少日子了。
一方面是忧思过度;另一方面则是,顾言生虽说是兵,却终究是鬼,身上的鬼气到底是影响到了沈月容。
在人生的尽头,想必有顾言生陪着,奶奶不会有太多痛苦。
两人回了家。
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