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十一个女孩分,每个人分不到八十亩,领了这份情,说不得以后要多给几个女孩添妆,付出的可比得到多得多了。不过翁氏感觉非常舒心。她爱抚的摸了一下顾静媛的额头,然后用力点了点,
“你个机灵鬼!”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房氏则好像外人似的——按说她也达到目的了,但分田产,两个人分和十一个人平均分,能一样吗?独得四百亩和八十亩,差距大了好不好!但这个时候她又不能说,“喂,那是我婆婆留下的遗产,应该分给我的儿女。”以婆媳孝道而言,她自嫁进门来,在高老太身边尽过几天孝呢?平素倚重翁氏更多。
房氏不敢表露不满,只是暗暗腹诽,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以前觉得翁氏是个好的,对待族里的事情公平公正,温和大度,原来也是贪图便宜的!为了给女儿多弄八十亩田产,居然脸面也不要了!不然换一家打听打听,哪一家的婆婆亡故了,有亲儿子亲孙子在,能让隔房的侄孙女继承?
有这种道理吗?
房氏却没有想到,高家的情况,跟上京城这些世家完全不同。他们根基浅薄,万事只能依靠自己。男丁能自己奋发谋求出路,女子呢?两眼一抹黑做联姻棋子啊?高老太留下八百亩的田产,独独留给顾静媛一个,因为她希望元元长大了,能多照看姐姐妹妹——以能力而言,相信原高家众心里都有明账。因此,大家都默认了,没人跟她争抢。
现在顾静媛愿意平均分田产,连死去的婳儿都没忘记,证明她知道了高老太的用意。田产摆在那里,收益什么的是之前分还是等收获之后分。有什么区别?翁氏非常喜欢元元的聪明懂事,对比之下,衬得房氏和她的小女儿好像完全不是高家人!想的不是高家人的利益,而是自己!
翁氏原先是挺喜欢顾静妍的,小姑娘长得出类拔萃,尤其是额头一点朱砂痣,小时候看来像观音座下的仙童转世,谁不稀罕呢。如今看来,那股儿“超凡脱俗”的气质完全被世俗侵染了,一举一动。都僵化极了,完全没有元元的天然流露。
过了三天,她从宫中觐见出来。忍不住一阵冷笑。
太后压根没插手选妃的事情,只在正式场合出现过几回。那宗人府的文书,也压根没进过慈宁宫。本来么,哪一个大家族,纳妾的事情不是正妻做主?当婆婆的硬要插手。不是给媳妇没脸吗?顾太后自然不会做这种授人把柄的事情,所以娘家的女孩在她宫里小住几日成,但对于选妃,她从来只是默默关注。“八改成九”,这么明显的破绽漏洞,也只有房氏才会相信是在太后老糊涂了。
吴氏听说。拍了下手,“我就知道,绝症不是元元做的。”
“你我都不是元元生身的娘。我们都相信她的清白。可房弟妹她……不知怎么了,居然钻了牛角尖!处处针对起自己的亲生女儿。这回真相大白,我要看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她这个人,我是没话说的。”吴氏掩口轻笑,“其实我也没那么相信元元。不过听我家老大说,元元的字不是一般的难看。一般她从来不动笔,免得暴露自己缺陷。所以弟妹才觉得,肯定不是元元,因为她要是在文书上写写画画,哈哈,人家不如重新誊写一份!”
翁氏笑了一回,摇摇头,忽然觉得这教育问题要抓紧了。
不说房氏听说真相后,如何愧疚内心羞耻。高老太七七过后不久,已在太医院供职的胡大夫忽然上了一本奏章,竟是请朝廷表彰高老太生前的功德,请立功德祠!
奏章明发,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原因,不仅仅是高老太村姑出身,有何资格立功德祠,更因胡不留原原本本的将平洲瘟疫的事情告知天下。有两样是震撼人心,同时挣扎难以接受的。
一是因瘟疫而死的病患开膛破肚……不管这是不是为了治病救人,常人都无法接受!正道人士更是严厉批判。反对最强烈的,跪在神武门前请愿,要剥夺胡大夫的官职,将他下大狱!
再就是平洲瘟疫,到底死了多少人?官方一直没有确切数字
根据“有心人”提供了瘟疫之前平洲一地的良民户籍,平洲至少有六万多人,再加上被发配过去的贱籍,少说也有四五万。生活在山林之中的少数民族,多年来风调雨顺,没有自然灾害,至少再加上两三万。还有一些外出去平洲经商的,这些人无法统计了。
瘟疫之后,不分贵贱,不分老少,只剩下三五千人了。有很多村庄,都是整村整村的没了。
当“死亡村落”的名字一个一个的报出来,贴在京兆尹外面的墙上,老百姓们都沉默了。瘟疫的厉害,光是耳闻起不到多大惊醒作用。平洲一地死了多少人,对他们又没什么损失。这张只记录了“绝户”的村庄告示,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人——如果瘟疫肆意蔓延,大周朝的根基说不定都要毁坏!
反对者坚持圣人论调,但渐渐的也有人敢于反驳了。若非高老太摒弃世俗偏见,坚持帮助胡不留,那瘟疫蔓延到上京城来,岂不是泼天大祸!高老太和胡不留,或许行为上值得谴责,但他们绝对有大功德!
立功德祠的事情没有一两年是吵不出结果的。但宫中的风向已经转了,两宫太皇太后都是礼佛的人,坚信因果报应。高老太为什么享福不得,因为她在瘟疫中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突发疾病死了。可高家人为什么全部从瘟疫中活下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