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妈妈是个惜命的,在季郁荣的步步紧逼下,终于松口,可到底没说清绵绵的去向。
季郁荣打量着春妈妈的神色,见她冷汗津津,不似作伪,觉得她所言应当是真话,沉吟半晌。
春妈妈见手持匕首的客人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连声保证道:“客官,我方才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
“那贵人什么模样?”季郁荣询问细节,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被刀架在脖子上,春妈妈想不合作都不成,赶忙绞尽脑汁想那贵人的装扮,凝眉开口道:“那人衣着华贵,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样貌,但衣着华贵,出手阔绰,想来寻常人家的子弟。”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淮京城中世家大族聚居,世家子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要想找这样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还有别的吗?再仔细想想。”季郁荣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能找到绵绵的踪迹。
春妈妈一听就知道刚才的回答没能让季郁荣满意,赶忙绞尽脑汁想那贵人身上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纵使再聪明的人,也不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春妈妈回忆用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不仅她自己想得冷汗直冒,就算一旁的小厮也为她捏把汉。
“快点想!”季郁荣的语气中透着极度的不耐烦。
急中生智,说的大抵是人在紧急情况下总能激发出一些平常没有的才能来。
春妈妈被逼得狠了,忽然福至心灵,想起方才无意之中的一瞥,看到的一些东西,连忙惊呼起来:“我想到了。”
“说!”季郁荣言简意赅地回应。
“那人的衣角绣着莲花纹,蓝色的,蓝色的莲花纹。”春妈妈强调了纹路的颜色。
“蓝色的莲花纹?”季郁荣对纹饰一类的东西懂得不多,闻言狠狠皱了一下眉头,显然对此没什么头绪。
为了保住性命,春妈妈可以说是使劲浑身解数,激发了无限的潜能,又提供了一个线索:“那人手上有青筋。”
手上有青筋,想来是习武之人,这就把范围缩小不少。
皇城卫,季郁荣听了春妈妈的话,脑海中第一个迸发出的念头便是这个。
淮京城中习武的世家子弟大都在皇城卫之中,可那里面也有百来号人,要想找个袖口有莲花纹的,不是件容易事。
“真的没了,公子,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你就算把我大卸八块,我也想不出来更多的东西了。”春妈妈求饶道。
已然被被逼到了这个地步,想来春妈妈已然真的到了绝境,无话可说了,季郁荣撤回了匕首。
“那是医药费,今日之事,不准泄露半分。”季郁荣没拿走钱袋,临走前神色狠厉地警告道。
“是是是,小的保准不会泄露半个字。”小厮连连应声,不敢违逆季郁荣的意思。
“奴家晓得了。”饶是方才利刃加身,春妈妈仍旧很快恢复了镇定,矜持地福了福身,变回了素日的风情万种。
季郁荣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春风楼,急急地往家赶,他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皇城卫中的贵胄子弟有百十来数,若是一一查找询问,不定到什么时候才能问出个结果。
更何况,世家大族出来的勋贵之子岂能任人摆布?想来定是不会好好回应的。
这个时候,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武力威压,强权之下,肯定能把那些人的嘴给撬开。
绵绵既不是世家小姐,也不是大家闺秀,背后没有势力,根本不会有人为她奔走,除了季郁荣。
为这么一个小女子,季郁荣也不敢为这事去找皇帝陛下。
再者,老皇帝上一回同绵绵的会面似乎并没有对她留下多好的印象。
心急火燎之下,季郁荣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出动武宁卫,这才有了他方才的那番不情之请。
季老侯爷听季郁荣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时之间也想不起什么好法子,只得沉默。
华容夫人听着这一波三折的经过,心里着急忙慌,跟烧着一把火似的,见季老侯爷长时间没表态,不由焦躁起来。,出声询问道:“季伯,你想明白了没有,这件事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人命关天,你可千万想清楚了。”
季远沉吟许久,始终拿不定主意。
绵绵是长公主的女儿,当年他亏欠了长公主,照理来说,他应当拼尽全力去救人,可武宁卫不能轻易出动。
左右为难的季远仍在纠结,可华容夫人却等不住了,火急火燎地往外走:“你不去,我去。”
“你要去哪儿?”季远连忙出声询问,生怕华容夫人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来。
“回府领人去皇城营,就算一个个问,也要把绵绵的消息给问出来。我还就不信了,他们敢把绵绵给藏起来。”
华容夫人气势冲冲地就要回府,这些回话仿佛最终一根稻草,瞬间压垮了季伯所有的理智,令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好,我同意了。”季远扯下腰间的令牌,将它交给了季郁荣。
这块小巧的牌子像是有千斤之重,递交的人与接受的人都觉得无比沉重,仿若不能承受。
“多谢爷爷。”季郁荣双手捧着铁牌,恭恭敬敬地给季远下拜。
“去吧,早去早回。”季老侯爷挥了挥手,沉声嘱咐道。
“是。”季郁荣郑重应声,将令牌收起来,转身离去,背影坚决。
华容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