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提出回房,而一直沉默的绵绵开口:“嬷嬷,我的鞋里好像有东西,硌得慌。”
看在先前那些金银珠宝的份上,张婆子终究没有明目张胆显露出不耐来,矮身半跪,为绵绵侍弄鞋子。
绵绵被脱了鞋子,站不稳当,不得不撑着张婆子的肩膀,半靠着她。
“姑娘,老奴仔细查看过了,鞋子中没什么东西。”张婆子动作不算温柔地替绵绵穿好鞋子。
“烦劳嬷嬷再看看,我确实觉着不舒服。”绵绵话中满是委屈。
张婆子没法子,动作粗鲁地扯下刚穿上的鞋子,不耐烦地嚷嚷道:“姑娘怎的变得如此娇气?这鞋不会好好的吗?”
绵绵没有回应,只听“咚”的一声。
肥硕的身躯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张婆子昏死过去了。
绵绵收起了手中的凶器——一块被她揣在袖中的镇纸。
“有人吗?”看守后门的小厮忽然听见一声软软的问询,循声望去,原来是主子带回来的姑娘。
门房走到绵绵跟前,反应过来她看不见,于是问道:“贵人可是有事?”
“我与张嬷嬷散步,她不知怎的就倒下了,可否请你去看看?”绵绵声音中透着惶急。
贵人有所吩咐,小厮不敢耽搁,立即便跟着绵绵赶往张婆子躺下的地方。
“张婆子,醒醒,你怎么了——”小厮的话还未问完,便倒下了。
绵绵故技重施,将小厮也一同砸晕了过去,摸摸索索地探过鼻息,料想无甚大碍,她稍稍放下心,而后立即转身往后门那儿去,摸索着开了门闩,一闪身便出去了。
久违的喧嚷传入耳中,这一刻的绵绵有种重见天日之感,可她也知晓此地不宜久留。
一旦府中的下人撞见晕倒在地的两人,不多时便会察觉出不妥,到时她插翅难逃。
根据多日来的探查,绵绵顺着记忆中的吆喝声摸索到了一处小摊前,这是一处饮子摊,卖的是凉茶果饮。
往日的散步路线都是经过精心计算过的,为的就是熟悉外面的声音,以此来确定逃跑路线。
如今成功逃出了府,绵绵仍没有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向,寻找最合适的时机一走了之。
武宁候府是绝对不能回去的,她不能给郁荣哥哥添麻烦,相府是她宁愿流落街头也不会再踏足的地方。
如今的她只能寻求家族的庇护了,想到此处,绵绵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锦囊。
“小客官,你想吃些什么?”摊位的老板见这边久久没有动静,不由主动发问。
“玫瑰香露。”绵绵随意点了一种饮子。
“好嘞,客官。”摊主麻溜地从摊位中倒出一盏玫瑰香露,利索地送到绵绵跟前。
“这位大哥,我出门久了,盘缠有些不够用,能麻烦你给我说说最近的当铺怎么走吗?”绵绵斟酌着开口。
“当铺啊。”摊主是个活络人,热情地指路,“沿着这条街直走,右拐,第三个铺子便是。”
“谢谢大哥。”趁着摊主招呼其他人的空隙,绵绵转身便离开,悄悄留了一小锭银子在桌子上。
“姑娘——”等摊主回过神来时,四周已寻不见绵绵的踪迹,拾起桌上的银子,感慨道,“啧,真阔气!”
绵绵贴着墙根,摸索着往前走,一直低着头,方才也是,没敢让那摊主知晓她眼睛看不见。
走着走着,转入一处僻静的所在,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了一般,她莫名其妙觉得一阵心慌,不由加快了脚步。
“咻”的一声,一件重物落在了绵绵跟前,吓得她倒退数步,颤抖着声音问道:“谁?”
“暗城卫,奉命取你性命。”那人开口,是个男的,还是来要绵绵性命的。
“谁派你来的?”绵绵试图拖延时间,拖着发抖的腿脚慢慢往后挪动。
“无可奉告。”那男人回应了一句,随即便听到“唰”的一声,他拔出了长剑。
“救命——”绵绵大声疾呼,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道破空之声。
男人持剑紧迫而来,冰凉的剑锋眼看就要挨上绵绵的脖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叮”的一声响起,而后便听到“咚”的一声,又有一个人出现了。
“绵绵小姐,你快走,出了这个巷子就安全了。”一道男声说,方才就是他帮绵绵挡住了来自暗城卫的攻击。
“你是谁?”绵绵步步后退,不忘询问。
“属下是殿下派来保护小姐的。”那人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
随即,一阵打斗之声响起,两个男人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绵绵来不及想太多,转身往后跑,脚步不停,重新听到喧闹的人声才敢停下。
“小娘子,你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一个大娘走上前来,轻声询问。
绵绵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而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急急忙忙请求道:“大娘,能不能带我去府衙?我有很重要的事,人命关天。”
“小娘子别着急,老身这就带你去。”热心的大娘扶起绵绵便走。
暗城卫是什么,绵绵不清楚,但她估计定然与宫城中的那人脱不开干系,府衙不一定能管。
绵绵此举不过是为了让那个暗城卫投鼠忌器,不敢下重手罢了。
跟着大娘走了许久的路,一心沉浸在思绪中的绵绵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照理说,府衙应当在城中热闹的地方,可她却觉得周遭越来越安静,这异样令她不